车之后,她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地几乎要将衣裳戳出洞来。
马车从京城主干道慢慢驶过,街上热闹的声音从缝隙处钻了进来,缈缈却浑然不觉,手心出了不少汗。
等马车驶到宫门口时,就该停下了,之后便要由双脚步行。知道缈缈有身孕在身,太后特地赐了轿子在宫门口等着,她坐上去,倒并不会累。
宫中太监走得稳,轿子慢悠悠的,缈缈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才总算是停了下来,她在心中将刚学会的礼仪回想了无数遍,才深吸一口气,抬眼望了出去。容景撩起了轿帘,躬身伸手等着她。
皇上有政务要忙,缈缈先见到了太后。她本来以为会是个严厉的老人,踏进殿门是连头也不敢抬,谁知道进去之后,她都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先被叫了过去。
太后慈眉善目,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手心也是暖烘烘的,她握住缈缈的手时,还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凉?”
缈缈有些不好意思。
等太后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目光便更加和蔼了:“听容景说,你到了京城以后身子就不太好,一直在府中调养,你有身孕在身,的确是该好好修养。要哀家说,他也不该这样着急带你回京城来,怀了身孕本就辛苦,还一路舟车劳顿,最后反倒是苦了你。”
缈缈听得脸红。哪里是她身子不好,分明是她不敢见人罢了。她偷偷摸摸朝容景看去,荣大将军却是一脸正气,与她的视线对上,也看不出半点羞愧来。
缈缈收回视线,低声应道:“让太后娘娘担心了。”
太后握着她的手,说了一番怜惜她身体的话,又赏下不少补身体的药材。
太后还道:“你可不知道,原先哀家一直在为他的婚事发愁,他爹娘去的早,自己也是早早上战场了,可却拖着迟迟不愿意成婚,他们容家就剩他一个孩子,哀家还以为见不到他成亲的那一日,谁知道,忽然有一日来了信,说是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原先憋了二十多年没动静,一有动静,不但人找到了,连孩子都有了!
正如容景说的,太后十分相信他的眼光,他看人从来不出错,因而也并不怀疑缈缈的秉性。太后早就对这个外甥无奈了,见他平日里不近女色,每日在军营里与一群糙汉混在一起,别说身边有个侍候的人,就连将军府中都没几个丫鬟。寻常男人到了时候还会动些念头,他倒好,满脑子打仗与兵法。
太后早几年就担心自己这个外甥会孤独终老,经过这么多年,对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更是没了要求,如今看缈缈乖乖巧巧的,也是越看越喜欢。
模样是可人疼的,性子也好,柔顺又听话,或许与她那个硬邦邦的外甥十分相配,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她可从未见过容景夸过人,却在信中说了一箩筐好话。虽说是身体不好了一些,可瞧着脸色不错,好好养养,总能养好的。
“听说你们是在京城时就认识了,算算日子,这孩子也是在京城时怀上的。你这孩子也是,有了身孕还跟着他胡闹,跑到了桐州去,这一路可吃了不少苦头。听说你没了家人,若是他早些时候告诉我们,当初便应该把你留在京城里,就算他不在,我们也能好好照顾着,或许如今身体也能好一些。”
缈缈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京城?
什么孩子?
将军又骗人了?
缈缈下意识又转头朝容景看去。
这回容景是真的心虚了,悄悄移开了视线,转头看旁边花瓶,认真研究白瓷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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