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明在扬州街头偶遇假卫若兰被人围殴,为助他脱困掺和进了一桩案子。饭店伙计见众人散去,忙送了斋饭上来。不明乃请教壮汉名姓。原来这壮汉姓赵名牛,就住在前头的清水巷。不明因近两年在金陵栖霞寺挂单,遂自称是那庙里的和尚。
二人吃了会子饭,赵牛长叹一声撂下筷子。不明道“既是难受之事,先吃完再说吧。”赵牛怔了怔,见对面那小和尚依然吃得香喷喷,只得强扒了两口饭。偏心里堵的慌,再吃不下了。
不明自顾自吃个饱,给二人各倒上一碗茶,看着赵牛不言语。赵牛遂说了起来。
事儿极简单。赵牛有个侄女,旧年将将十五岁,生得甚是貌美。这侄女性子极好、人也灵巧,阖族上下并左邻右舍无人不喜欢。因年少无知,让一纨绔哄骗至天宁寺失了身。后发觉有孕,四处寻访纨绔不得,悄悄悬梁自尽。这姑娘的母亲已没了五六年,她老子辛苦养大两个女儿,便是方才哭的男人。长女一死好悬没去了他半条命。
花脸小姑娘是她妹子,曾看见过那纨绔。方才便是她忽然跌跌撞撞跑回家说,害死姐姐的人来了,正在锦祥居外头排队。赵家虽不富贵,人口极多。家人与街坊一道,随手操起家伙便涌了过去。不想打错了人。
不明听罢沉思良久,问道“赵小施主见过犯人几回”
赵牛道“一回。”
“白天晚上”
“晚上。”赵牛苦笑道,“我那大侄女还哄她妹子说,贼子是来买竹篮子的。”
不明叹道“所以说女孩子不能养得太单纯。那晚上月亮可明么”赵牛明白其意,摇了摇头。不明道,“故此赵小施主很难将犯人的容貌看清楚。”他正色道,“贫僧跟赵施主说实话吧。贫僧并不大疑心犯人与卫施主有亲,方才扯他父亲不过是试探他。”准确的说是为了给假卫若兰添堵。
赵牛一愣“师父的意思是”
不明慢慢的道“卫施主之父乃京城权贵,极权极贵。那般人家若想要个百姓女儿,无须哄骗,只烦劳扬州地方官帮个忙、派轿子来抬人。你们家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法子不给。”
“这”赵牛神色复杂。
“而赵小施主说,卫施主的鞋子与犯人一样。”不明顿了顿,“卫施主的衣裳帽子都是寻常江南士子爱穿的,唯有他那鞋赵施主可曾留意”
赵牛思忖道“那样式我不曾见过。”
“那是朝靴。”不明道,“犯人纵不是官身,也是官家子弟。大约”他想了想,“他家里老子娘管得严,不许胡乱纳妾;或是老丈人大舅子官衔比他高,不敢得罪媳妇;或是他不过跟令侄女玩玩而已。”
赵牛咬牙道“如何才能将这贼子寻出来”
不明苦笑道“贫僧以为,扬州知府吴大人没有那么酒囊饭袋。”赵牛眼神一跳。不明叹道,“吴大人是个好官,且破过好几桩线索模糊的案子。贫僧猜,犯人家的地位想必极高,你们寻常百姓惹不起。”
赵牛面色忽明忽暗。半晌,他哑声道“求师父指条明路。我家若想替孩子报仇,该当如何。”
不明低声道“走官路必是不成的。赵施主若能设法请来绿林奇人盗得此案的官府卷宗,贫僧或能推测出犯人身份。到时候再论。”他看着赵牛正色道,“贫僧无意做什么金刚菩萨。贫僧家里也有两个不知事的小妹子。”
赵牛缓缓点头道“明白了。我赵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丁倒也兴旺,多少认识些三教九流。敢问师父可是暂留扬州现挂单何处”
不明微微一笑“贫僧不过来扬州访友,过几日就回去。好在金陵扬州极近。赵施主但得了线索,送去贫僧庙里便是。”
赵牛立起身来朝不明行了个大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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