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沈怿在这般毫无预兆且意外的情况下,略有几分怔愣地接受了自己当爹的事实。
而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书辞则在将军夫人和陈氏的再三叮嘱和隔三差五的上门教导之中认真养起了胎,这一养才发现,怀胎难,养胎更难。
头两个月孕吐,吐得七荤八素,吃什么吐什么,见谁都恶心,没把自己养胖反而瘦了一大圈,沈怿好几回在饭桌上盯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心疼,私下里问她要不别生了?最后被书辞瞪得说不出话。
那段时间她性子极差,大夫解释是正常现象,沈怿又不敢招惹,白天能躲就躲,等夜里书辞睡了,才摸回房,悄悄在她身边躺下。
书辞的情绪影响沈怿的脾气,更关系着整个王府的生死存亡,因为她每日心情不佳连带沈怿也跟着阴晴不定,全府上下都在算日子,期盼王妃能赶紧把孩子生下来。
等到三四个月后,她这孕吐的病情才有所好转。
正是五六月春末夏初的时节,荷塘里的莲花还没放大叶,偶有几只蜻蜓涉水而过。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凉爽,白天在树荫下乘凉,一直坐到巳时末刻都不会太热。
书辞这会儿已经显怀了,秋千不能玩,只得在帽椅里窝着吃甜碗子,沈怿就在旁给她剥荔枝。
虽然老话里讲“酸儿辣女”,然而她自从有了身孕,酸的辣的都不见得非常喜欢吃,还是一如既往的嗜甜。
正张口吃了他递过来的那颗荔枝,书辞探头问道:“你觉得,会是儿子还是姑娘?”
后者并不在意:“头一胎,不拘是男是女,平平安安生下来便好。”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沈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思索片刻,“女儿吧。”
她好奇:“为什么?”
“听话。”
可以猜到,他小时候必然劣迹斑斑。
“儿子起名我做不了主,若是闺女,咱们倒可以商量商量……你说,叫什么好?”
沈怿闻言笑了笑:“这么快就开始想名字了?这才不到五个月吧。”
“早晚也是要想的。”书辞凑过来拉他,“快点快点,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字?”
两个人一连叉掉了近百个名字,最终在“瑶”和“箐”中徘徊。
书辞:“瑶字好,王旁在左,符合身份,贵气。”
沈怿:“竹子清雅,适合姑娘家。”
“哪里适合姑娘家了……”
双方凝视良久,极有默契地挽起袖子伸出手——猜拳。
“石头,剪子,布!”
书辞咬着牙看着自己折在他拳头上的剪子,不服气道:“不算,再来。”
沈怿叹了口气,“那就再来。”
“石头,剪子,布!”
……
输了十来回之后,不等她开口,沈怿已先抬手告饶:“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瑶就瑶吧。”
书辞望着他笑,忙讨好的捧起果碗喂了他几块甜瓜。
就在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貌似即将降临的小郡主的未来时,这年冬天,书辞生了个儿子……
世人总是喜欢把一些不寻常的人与事迹添油加醋地美化或是神化一番。
据说肃王府的小世子,出生之际天降奇光,满屋泛红,让在产房外等候的肃亲王误以为是失火了,一脚踹门进去救妻儿。
这般离奇的情景传到了当今天子耳中,皇帝二话不说给取了个字——炼。
随着世子的到来,整个亲王府也迎来了一位比当家还可怕的混世魔王。
沈炼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一岁时抓周,沈家、傅家、言家,三家亲眷围着他,期盼地等待这位转世“星君”动手。
究竟是成王还是封侯?是名留青史,还是碌碌无为?
书辞抓着沈怿的胳膊,紧张地看自己儿子在地上蠕动,文房四宝、木剑小弓、账册、算盘一应俱全。
只见他精准的避开了所有的东西,义无反顾,且非常有目的性地抓起了最远处的,一张面具。
书辞:“……”
四周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地尴尬宁静。
小世子貌似还非常喜欢,然而又因为太沉拿不起来,只能用手不住的抚摸,很是开心地冲他娘笑嘻嘻。
书辞:“……”
回过神的众人们一片哗然。
“到底是谁把这东西放进来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再抓一次,不能算数!”
场面七嘴八舌极其混乱,书辞靠在沈怿胸前,望着那个还在朝她傻笑的儿子,蓦地感觉有些头疼……就这样,小小年纪便名声在外的沈公子一年一年的长大了,到底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沈炼和他爹相比,在对付人的方面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岁不到已经能上房拆瓦,满府乱窜了。
初春杨柳依依,杏花如雪般铺了满地,刚抽出嫩芽的葡萄架下,一小厮甚是紧张的握着柄铲子,看了看旁边插腰趾高气昂的小公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惨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蓬松的土壤中,一颗人头悲凉的露在外面,脸上还有零星的泥土,身子以下全被埋在地里,动弹不得。
那家仆挣扎了几下实在难受,只得告饶:“公子,您行行好放了小人吧,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回头……回头我给您带只叫得最响的蝈蝈赔罪!哦不,两只……三只!”要不是手脚被缚,他都想伸指比出个三来。
然而这位大爷依旧一脸冷漠,不为所动。
见得此情此景,在旁的小厮犹豫良久,开口劝道:“小少爷,咱还是把人给放出来吧,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让王爷王妃知晓了,恐怕会怪罪……”
“怕什么。”沈冽斜眼睇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拿他给我娘的葡萄做肥料,叫我爹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我?”
想想的确不是有这个可能。
“小少爷,这、这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当肥料的。”他绞尽脑汁找说辞,“万一……万一,葡萄它不爱吃这款呢?”
沈炼听完倒是迟疑了半瞬,似觉有理,目光移了过去。
被埋之人当即死命点头。
“不管。”他仍旧坚持,“那也要试试。”
“别啊小少爷。”小厮哭丧着脸,“事情若闹出去,小人肯定会没命的。”
“瞧你这点出息。”沈炼嫌弃的甩了一句,随即拍胸脯向他保证,“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
话刚说完,背后就阴惨惨的冒出个声音。
“我敢。”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沈炼打了个激灵,周身的鸡皮疙瘩集体齐刷刷的往外冒,方才还高昂着的头立马耷拉下去,瞬间便怂了。
和天底下大部分小孩一样,小世子如此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也没躲过怕爹的这个传统。
“……老爹。”
不远处的回廊下,一抹高大的黑影长身而立。
沈怿眉眼如旧,阴着一张脸,几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俯视他。
两个相似的面容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沈炼才听得他爹那一声特有的开口前必不可少的冷笑。
“你胆子很大么?都学会活埋人了?再过几天是不是还要拆王府?”
言罢,望着这满地狼藉,愈发不愉:“无法无天,平日里教你的规矩,权当耳旁风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句,语气是一个比一个重。
听他把话说完,沈炼立马规规矩矩的承认错误:“爹,我错了。”
“爹,我再也不敢了。”
“爹,您罚我吧。”
然后熟练的撩起下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低垂,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沈怿盯着他,抱起胳膊冷哼:“演,接着演。”
“老高教你的那套,半年前就不管用了。”
“……”
他颔首发话:“怎么把人埋进去的,就怎么把人给我挖出来——自己动手挖。”
如此庞大的差事落在他幼小的肩膀上委实有点沉重了,沈炼终于哀怨地喊了声:“爹。”
沈怿侧过身没理他,“叫你娘也没用。”
闻言,后者还真敢开口:“娘……”
沈怿高高扬起眉,不等出声,月洞门内,书辞挺着笨拙的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慢悠悠往这边走,见状含笑道:“大年都过了两个月,这么快又跪上了?还想找你爹讨红包不成?”
看她走得颤巍巍,沈怿一颗心皆是悬着的,忙把儿子丢了跑过来扶她,薄责道:“你大着个肚子,还跑出来作甚么?”
书辞不以为然,“大夫说了,有身孕就该多走动走动,上回生炼儿那么不容易,这回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这会儿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子,胃口出奇的好,精神头着实不错,虽然一切瞧着非常顺遂,沈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对了。”行至葡萄架旁,书辞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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