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树的每根红绸都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有的年深日久早已斑驳,有的颜色鲜艳,字迹清晰。
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棵树上, 书辞只得转头去看沈怿, 神色间满是询问:人家尚在伤春悲秋,他们站在这儿会否有不妥之处?
沈怿懒洋洋地睇了她一下, 意思很明显:你管他呢。
“……”
“看二位这样子,是来问姻缘的吧?”老道终于收回了视线, 先是打量过书辞, 其后又端详沈怿, 啧啧评价,“打扮成这样来的,也很少见了。”
知道他指的是沈怿, 书辞有些不愉地颦眉:“道长,您不能以貌取人吧。”
后者含笑着捋捋白须,“贫道正是以貌取人才如此说的……以公子的容貌气质,带着面具真是可惜了。”
居然有人会夸他!
书辞稀奇地仰头看过去, 沈怿只是微笑,两人的手交叉相扣,能感觉得到他的手指忽然紧了紧。
她不免好笑:“他遮着脸, 你还知道他相貌好?”
老道士不以为然:“美人在骨不在皮,单单看骨相,就知晓公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就算贫道猜错了, 那么公子的母亲也该是倾国倾城,长相不俗。”
淳贵妃的确是美若天仙,这道士的一通话乍听上去很莫名其妙,但竟也让人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沈怿垂眸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慢吞吞道:“然而某个人却偏偏喜欢带了面具的。”
书辞冲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对面的老道摇头笑道:“所谓各花入各眼,姑娘不是个看重皮相的俗人,公子你该高兴才是。”
沈怿意味不明地轻哼。
“既然来都来了。”他往旁边让了让,“二位不妨也试一试,留个名?”
“这……”
沈怿原想推拒,奈何书辞兴致挺高,不欲让她失望,他也只好妥协权当是作陪了。
树下摆有红绸和笔墨,都是现成的。正面写上姓名,另一面也不能空着,总得有一两句吉利话。书辞尚在犹豫,是写白头偕老,还是写永结同心?然而沈怿却已提了笔。
“你写什么了?”
担心他太敷衍,书辞凑过去,被他躲开,这样明显的掩饰更令她加深了自己的猜疑,于是愈发锲而不舍的抢。
闹到最后实在拿她没办法,沈怿终于认输服软,叹了口气把东西交出去。
“你要是胡乱写,我可不认账的。”
她说完一低头。
红绸上笔墨苍劲,只有四个字——“愿卿安好”
书辞盯着那条绸带瞧了许久,双目怔怔地,朝他看过去。
他也在看她,唇角依旧不咸不淡地翘着一个弧度,面具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但那眸子里仍是难以言说的温柔。
心头忽然一热,书辞从他手中拿过笔来,在后面又添上了四个字。
红绸挂在树梢,迎风而起。漫天的殷红交错萦绕,缠绵悱恻。
“找个最高的地方,别和其他人弄混了。”
沈怿踩在枝头,听她在树下吩咐,一面系好,一面叹气,旋身落回地面时,不由嗔怪道:“这么多要求,何不自己来?”
“那不是知道王……咳,知道公子您轻功好么?”她在旁奉承。
“看也看了,挂也挂了,该满意了?”沈怿将她的手握住,转头朝那老道颔首,“时候尚早,我们进林子里走走,就不打扰道长睹物思人了。”
老道士也没挽留,只抬手抱了抱拳,自己仍退到一旁触景生情。
书辞和沈怿行出老远,直到回头已看不清那棵姻缘树,她才狐疑:“你不觉得这个道士很奇怪么?”
他懒懒地轻哼,“有可什么奇怪,拐弯抹角扯出那么多,不过就是想知道你我的身份罢了。”
“那你为何还告诉他?”
“告诉他又有何妨。”沈怿一脸不屑,“莫非我很见不得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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