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 书辞见到了高远,他看上去也颇有些憔悴,眼底下一圈青黑。
顾不上和陈氏打声招呼, 她直接把人领到偏厅去了。
“怎么样?”
后者踯躅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职位低微, 没法进去。”
书辞抿了一下唇:“此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好端端的,没道理革他的职吧。”
朝堂上的事, 和她一句两句说不明白, 高远只得无奈道:“简而言之, 就是有人告发王爷自恃功高,一手遮天,勾结外族, 皇上龙颜大怒,所以……”
“那是真的么?”书辞想了想又感觉自己这么问不太好,于是又改口,“朝堂上就没人替他说话?”
高远讪讪一笑:“镇国将军倒是帮着说了两句, 不过被皇上喝退了。”
沈怿的人缘早就已经烂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如今隆安皇帝在气头上,当然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得往好处想。”高远宽慰她, “这种情况,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了。”
“还会有人落井下石?”书辞难以置信,“那、那公主和庄亲王呢?怎么说也是亲兄弟,连他们也站干岸?”
高远闻言苦笑:“实话告诉你吧, 这次的事就是三公主起的头,我估摸着,或许她私底下和肖云和有点联系。”
“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
高远平静地点头:“是,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
而他其实从一开始,也不打算让人喜欢。因此,才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
深秋的后半夜,寒风如刀,弦月的清辉洒满胡同,清冷冰凉。
书辞独自坐在台阶上发呆,她回忆起第一次遇到沈怿的时候,想起每一次他靠在石墙上,唇边含笑地听她说话。
那些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
她之前总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恨她。
自己明明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过分到,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无地自容。
直到今天书辞才想明白了一点。
其实沈怿不是不恨她,只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世人这样或那样的偏见,也就习惯了包容她。
心里忽然感到很愧疚。
她和沈怿都是一个人走在一条路上,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偏头去看过他一眼。
在他最需要人谅解的时候,她站在了大多数人的那边,隔着人潮,冷眼旁观。
脚边的野猫不知几时走过来的,仰着脖子冲她轻唤,书辞伸出手,将它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头顶上的纸灯笼随风摇曳。
肖云和与沈怿都被撤职,六部的事情没人管总不是个办法。
沈皓很快提拔了一批心腹,并将都督府的调兵之权划分给了兵部,由常年闲赋在家专心种花的庄亲王出任兵部尚书一职,这一举动让许多人都察觉了什么。
往后肖沈二人相互制约的局面有可能就此结束,从而变成三人相互制约……
沈怿并未在大理寺呆多久,很快新的一道圣旨就宣了下来。
肃亲王殿前失仪,藐视皇威,责令其回府闭门思过两个月,并罚俸禄半年。
至于在南疆使的那些手段,沈皓没有再提,看上去像是给足了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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