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点灯, 每个房间都是一派安稳祥和。
他们或许还睡着。
她走到正院, 沿着回廊隔窗朝里望了一眼,紫玉正趴在桌上, 呼气均匀浅淡;言莫缩在床角, 裹成了一团;言书月平稳地睡着,乌发铺得一枕头都是……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 忽然觉得, 少了自己,这个家也没什么不妥。
书辞在垂花门前静静站了片刻, 转身折回自己房内。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几件衣衫打包,把小匣子中所有的积蓄取了出来,拿手帕裹好仔细收着。
做完了这些,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只是那轮朦胧的弯月已从中天斜到了西北。
书辞在后门处停下脚,又回头看了看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院,墙角里摆着弟弟玩过的那些旧弓箭, 旁边是一棵记不得年龄的老树,树旁的石桌石凳都是言则亲手打的, 她和言书月一块儿扎的的花灯正在风中缓缓摇曳。
吱呀一声轻响。
斑驳的旧门发出低低的叹息, 在她的手里掩上,这一切的景象都随着两扇门的距离逐渐缩小, 缩小,最后归于缝隙。
城门于辰正准时开启, 书辞在黑黝黝的门洞下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只听得隆隆一阵沉重的呻吟,平地的烟尘滚滚而起,城墙外的那方天际还是湛蓝色的,其中挂着一轮象牙白的弦月。
她随人流出城,仰头看前方的路,两旁树木的青翠欲滴,平坦笔直的官道朝前延伸,通向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其实还没想好目的地。
书辞便跟着大流走,人家拐弯她拐弯,人家朝前她也朝前,这么漫无目的地不知行出多远,四下里天早已大亮。
她就近拣了块石头坐着歇脚,又渴又饿,只怪自己先前太恍惚,早知道就先寻个市集买点东西吃了。
书辞刚弯下腰去捶腿,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力气之大,直接把她给提了起来。
“无名?!”她一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问我?”沈怿冷笑一声,把那枚玉佩亮到她眼前,一字一句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有面具遮挡,但仅从他的神色和口气间已隐隐听到恼意,书辞不由心生愧疚,语气瞬间低了下去:“一点小小的心意……”
“一声不吭,不告而别,就拿这个打发我?”沈怿捏着她的手腕,将玉佩放到她掌心,“真是白救你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书辞望着他,沈怿却冷着脸转向别处,她只好绕到他正面去,“下回我一定记住留个字条。”等他再侧身时,又跟了上来,“好吧?”
她这么转来转去的说话,沈怿早起时那一肚子火全变成了无奈,看着她也不知是叹气好还是生气好,到最后反倒觉得自己这样子挺可笑的。
看他对此似乎恼得不轻,书辞正还想说点什么,只觉腕上一紧,沈怿的手已摸到她的脉门,静静把了一阵,脸色才稍有缓和,轻哼道:“恢复得倒是挺快。”
“是吧,我身子骨本来就好。”口气还挺得意,“不然之前怎么花那么大的功夫才患上风寒。”
“你才退烧,最好是休整一日。”沈怿没奈何,“这样,病情很容易反复。”
“我知道。”她微微垂头,“我也是不想太麻烦你。”
书辞转过身时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有些消沉的说,“毕竟是我自己的事。”
“你怎么打算的,不回去了?”他在旁慢慢跟着。
她斩钉截铁,“嗯,不回去了。”
沈怿轻蔑地笑了笑,“离家出走,一个人?你胆子也挺肥的。”
书辞不以为然地瞥他:“你离家出走难不成还拖家带口么?那就不叫离家出走了,那叫举家搬迁。”
“……”
沈怿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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