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璧,是你啊?”素辛石抬眸,定睛看着面前的素寒璧,声音沙哑。
素寒璧见素辛石的样子,与自己上一次见他的时候相比,已经老了很多。
“是我。”素寒璧熟稔地坐在素辛石对面,鼻尖轻轻动了动,嗅到了银霜花的芬芳。
素辛石为她沏了一一杯茶:“你最喜欢的银霜花茶。”
素寒璧双手捧起那温热的茶杯,低头乖巧地抿了一口:“阿爹,我不喜欢它,只是你喜欢而已。”
“阿璧……”素辛石轻唤了一声素寒璧,语气却有些生硬,“你是来……杀我的吗?”
他不相信,素寒璧到了现在,还没知道真相。
素寒璧垂眸,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我爹,但我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素辛石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天,素寒璧只要没死,她便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想要知道什么?”素辛石看着素寒璧那张清绝出尘的面庞,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感慨,时间竟过得如此快。
当初那样小的一个小女孩,现在却是整个仙界为之瞩目的存在。
“我是谁?”素寒璧抬起头来,那似盈着水光的眸子望向素辛石,问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
素辛石望着她,似要抬起手『摸』一『摸』她的脑袋,但却生生止住了这样的想法。
“你呀……”他用那苍老的声音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
月景出生的那一天,素辛石挚爱的妻子云霄死了。
这个孩子命运多舛,先天有疾,体内那多出的一丝极阳之气冲撞着腹中孩子与她母亲的经脉。
云霄爱着她腹中的孩子,油然而生的母爱将尚在腹中的月景护着,让她免受先天之疾的伤害。
她所有的生命力都给了月景,所以在将月景生下之后,她去世了。
那时的素辛石还很年轻,他抱着怀里这个躺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他愣住了。
这个孩子,她如此小,小脸皱巴巴的,半分也没有云霄的模样。
云霄死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素辛石想。
他建立的门派,云霄宗,便是用云霄的名字命名。
初为人父的素辛石觉得自己应当讨厌这个孩子,毕竟他的妻子便是为她而死,但……她是他的女儿,她是云霄逝去之前,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孩子。
云霄怀着她的时候,曾经温柔地笑着与素辛石商量孩子的名字。
花月鸟语,她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未来的女儿。
“不如就叫月景如何?”云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问素辛石道。
素辛石那只颤抖的手,有些激动,他碰了一下云霄的肚子,点了点头道:“素月景,很好听。”
他答应了,但从未想过几月过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月景活了下来,但是云霄死了。
素辛石伸出手去,碰了碰月景的脸颊,这孩子呼噜呼噜应了两声,小脸还是皱巴巴的,很丑。
但是素辛石却瞪大了双眼,他惊恐地望着自己怀里的孩子,那一丝极阳之气还流窜在她的体内。
若月景是先天极阴之体,便是千年难遇的修仙奇才,但这一丝极阳之气却仿佛一尊完美无瑕的玉器上的裂痕,将玉器贬得一文不值,将这个刚出生的小姑娘的未来生命早早画上了句号。
她并不完美,但却是素辛石唯一的女儿。
素辛石能够预见到,月景的体质在修炼至差不多元婴期的时候,那极阳之气便会摧毁她的经脉,她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月景明明是他与妻子二人如此深爱的女儿,但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素辛石是一个不相信命运的人,所以他翻阅了不知道多少本典籍,去寻找破解的答案。
应对这与极阴体质格格不入的一丝极阳之气,确实有解决的办法,便是修士从一开始便修炼属『性』属阴的功法,直到元婴期修成仙骨之后,用自己后天积累的修为将极阳之气打败消解。
但矛盾的是,一个元婴期修士的仙骨与修为强度,根本没办法与这一丝先天的极阳之气抗衡,若要彻底摧毁极阳之气,必须要有两倍或者更多的修为累积。
但又要去何处寻得两幅仙骨呢?素辛石想。
在那几天里,他老了很多,愁白了头。
月景若想要活下去,除了她自己的仙骨之外,还需要一位与她体质、气息极为相似,修炼一样功法的修士献出自己的仙骨。
这样的人,要到哪里去找?
她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将自己修炼多年得到的元婴期仙骨取出,这可是数百年的修为啊……
素辛石在夜里听见了月景的哭声,他心疼极了,笨拙地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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