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他便决定要换个活法。
小次郎急走两步赶忙迎了上去,一边接过安倍小三手中的菜肴一边满面堆笑絮叨着:“安倍大人,您太见外了。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听了这话安倍小三的面目更喜了,就像是新娶娇妻的新郎官一般笑的合不拢嘴。
结衣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均想着:“小次郎今日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小次郎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服侍安倍大人,哪有主子伺候仆人的道理?”
结衣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小次郎的用意,立即活动了起来,抹桌的抹桌,扫地的扫地,端菜的端菜。
有时,人人都需要一副面具。
安倍小三落了座轻轻拍了拍手,那个油腻的厨子和自己的助手便摆满了一桌饭菜。
这桌饭菜比起昨夜那顿要更加丰盛,更加奢华,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各式各样奇美珍馐数不胜数。
只是这一张小小的桌子又哪里摆的下?
安倍小三又拍了拍手,十个内门弟子双手各拿一张桌子足足摆了二十桌才勉强将这些菜肴放下。
小次郎居住的小屋自然也容不下这么多桌子,十几桌饭菜整整齐齐摆了一走廊。
安倍小三笑了笑道:“武田大人,请恕小三昨日招待不周,这些饭菜您可还满意?”
小次郎依样看了看,莫说是熊掌、鹿尾,连鲸鱼肉都有,他这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些东西,顿时吃了一惊。
安倍小三又说道:“这些可是我昨夜派人现杀的,为的就是能让武田大人吃口新鲜的,不知道这些合不合您口味。”
要说小次郎刚刚还是惊讶,现在可要变成惊吓了,这些东西莫说寻常难见,就算见到了也未必能将他们猎来。安倍小三能在一夜之间找来这些食物,此等能力着实令人心头一震。
安倍小三看着他的面目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又拍了拍手说道:“你瞧我这记性,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不一会,便有四个大汉,两两一组各抬一缸酒走了上来,那酒十分甘醇,隔着老远就能嗅到清冽的香气。
安倍小三笑笑道:“我安倍家从不食荤腥,这酒自然也是不喝的。但我听人说,年头越久的酒越是醇厚,所以我连夜遣人找遍了京都城抬来了这两缸三十年的清酒,还请武田大人笑纳。”
“三十年……清酒!天啊!”小次郎看的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这两大缸清酒。忽而他转念问道:“安倍大人,你这不是过来给我们送行的吧……”
的确,这般美食美酒也只有临死前的人才配的上。
安倍小三哈哈大笑说道:“哪里话,我这是向您赔罪来啦,以后这些天天有,只要武田大人不要怪我照顾不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小次郎咳嗽了两声,摆了摆谱道:“你们这些下人本是不能上桌的,但我念你们连日来辛劳困苦,今日便破例一次让你们一齐享用吧。”
他这两句说的极有少主的风范,结衣等人心里乐开了花,各行一礼做了下来。
小次郎心痒难耐,他不仅心痒这里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更心痒那两大缸美酒。但他毕竟已不是昨天的自己,他做了手势对安倍小三说道:“安倍大人请。”
是的,每个人都在变,有时候这个变化需要很久,有时候这个变化却只需要在一瞬之间。
他看出了小次郎的变化,也知道小次郎是因为什么而变化的。因为这些变化都是他一手掌控的,丝毫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还是需要表示的,他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怔了一下,旋即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你一箸我一箸的吃了起来,这里菜品种类虽多,可这么多菜却只够他们六个人刚刚吃饱。
并不是因为安倍小三小气,恰恰是因为他的大方。他大方到只留下这些珍馐最精华的部位,其余的便弃如敝履。
比如这碟驴肉,安倍小三只挑了半大不小的驴子服部最嫩的一块做成了菜端了上来。又比如那碟熊掌,虽能看出是个熊的手掌却将掌心掌背的肉都剃了下去,只因为掌心的肉太油掌背的又太柴。
不论是熊、虎、象拔还是鹤、鹰、鱼翅,安倍小三只留那么一点,全身最精华最美味的一点。
他竟为了这么一点而去残害那么多生灵,也就为了这么一点去费尽心思全力讨好小次郎。
别说在小次郎心中安倍小三与他本没有什么愁怨,就算是有那么些许磕磕绊绊在这桌佳肴面前也可免了。
但安倍小三毕竟是安倍小三,他岂能只做小次郎的人情?只见他伸出手来放在身后,一个曼妙的女子竟极通心意的拿出一只银筷递到了他手上。
他轻轻夹下象拔鼻尖的那一点放到了结衣的碗里,歉声说道:“昨日早间多有得罪,还望井上大小姐不要怪罪。这块是大象身上最敏锐的部位,不论喝水、吃饭、打架、捡拾都靠这象拔的鼻尖,乃是大象身上最有俱钟灵的一点,还请井上大小姐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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