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上一次是他师父仙去那天。他梦到跟师父的初次相见，醒来他察觉不对劲,连夜出去寻找在外游历的师父,就看到师父躺在血泊里,人已经奄奄一息,只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时隔几百年，入梦对司恒来说很陌生，他本来想直接退出梦境,却听到一阵模模糊糊的歌声。

那是小徒弟的声音。

司恒犹豫一会儿,便循着歌声走去。

歌声越来越清晰,司恒转过几个弯，穿过几间屋子，最终走入一个水雾缭绕的小房间。司恒一愣,便见小徒弟侧对着他坐在浴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洗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细洁白的手臂,她手里捏着一块洁白的毛巾，如云的黑发铺散在水面上，衬的修长的脖子如玉一般晶莹。

小徒弟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双眼水盈盈的，仿佛蕴含着一汪春水,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欢快的扑棱着水，哼着的歌谣也欢快缠绵。

司恒转身想退出去,却发现周围都变成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只剩下浴桶里的小徒弟，和他自己。

下一瞬间，浴桶也消失了，小徒弟穿着红色的肚兜和月白的亵裤，正笑吟吟站在他面前，用小徒弟的声音温柔似水的喊他：“司恒。”

司恒面无表情看着她。

“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喊你另一个名字，舒林？”她笑的更甜美了，莲步轻移，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属于徒弟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一点点传过来，那白到发光的肌肤更是快要晃花他的眼。

他转头盯着黑暗的虚空，不盯着面前的女孩。

“看我啊！为什么不看我？”小徒弟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你不是喜欢我吗？看到我这样，难道不高兴吗？”

司恒像是被烫到一般，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小徒弟笑吟吟：“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也不会梦到我，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

“我对她只是怜惜和爱才。”司恒低声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昨天你看到我这样子，你想的是什么？”

司恒紧紧抿唇，眸色转深。

“你看，你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吧？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是喜欢我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小徒弟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拂过司恒脸颊，“你都这么喜欢我，看到我这样，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司恒又往后退，拉开跟她的距离，脸色慢慢涨红，说话都有些结巴：“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拒绝你。”小徒弟又一点点朝他逼近，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和好奇，“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司恒沉声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什么都不会拒绝。”她笑道。

司恒沉默的脱下外衣，对面的女孩双眼一亮，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司恒并没有继续脱衣服，他把脱下来的外衣一抖，使了个去尘诀，便把它披在只穿着肚兜亵裤的女孩身上，还贴心的一颗颗帮她扣上扣子。

梦中的小徒弟：“……”

“天冷，不要着凉。”

司恒比风思落高挺多，他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让她像极了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娇小的身躯被宽大的衣袍笼罩住，地上还拖出去很长一劫。

司恒一丝不苟的帮她把扣子全扣上，她就全程呆愣的看着他，直到他松了口气站起来，她方才再次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却没想到你如此喜欢我。”

良久的沉默。

“你说得对。”司恒目光悠远，仿佛穿透这无边的黑暗，在看着某一个人，“我之前是在自欺欺人，我，确实喜欢她。”

“哈哈哈哈……”对面的女孩笑的极其开心。“你终于承认你动心了，司恒，真是让人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动心。”

司恒声音缥缈：“我也没想到。”

“既然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做点开心的事吧。”女孩突然贴近司恒，玉臂搂着他脖子，含情脉脉看着他，红唇笑吟吟的凑上去，做出一个热情邀请的姿势。

然而司恒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淡淡看着她：“你既然戳破我喜欢她这件事，便不该不知道，我不会连你和她都分不出来，梦魇，你好大的胆子。”

梦魇一惊，正想往后退，却发现司恒已经抓住她命运的脖颈，他虽然没有用力，它却根本无法挣脱。

“司恒，对着这张脸，你下得了手？”梦魇大喊。

“我又不是喜欢她这张脸，我为什么下不了手？”司恒十分认真的问。

梦魇开始慌了：“尊者，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刚好路过，察觉到您心思有些不稳，便拉您入梦境，想趁机窃取您一点点气运罢了，求您不要杀我。”

它并没有说真话，它不是偶然路过，实际上它盯着司恒两百多年了，这么多年来它感到司恒隐隐有可趁之机，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它终于看到司恒心绪大乱，这才趁机拉他入梦。

司恒气运冲天，只要能趁机从他身上获取一点点，对它们来说就是惊天大喜。却没想到，司恒这么不好骗，它都用尽它毕生所有修为来营造出这么逼真的人，依然无法乱他一丝心神，梦魇实在是懊恼不已。

“我不会杀你。”

梦魇一喜，却见司恒右手轻轻一用力，梦魇尖叫一声，消散在空气里。

他不杀它，是因为它点醒他，让他明白对徒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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