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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外的一条小路,两边满是霜打的菜地,韭黄与豆芽远远望去一片,在冬日里煦和灿烂的阳光下,如两片巨大无比的金黄色地毯铺在道路两边,上面那微微的霜白更是晶莹发亮。
马车仿佛正走向天宫的入口。
而他就安静祥和地睡在马车里,或许醒来就能在宫殿中与好兄弟把酒言欢,畅意人生。
他睡着的样子,不再有江湖的烦恼细碎,不再有儿女情长的忧愁难解,更不会有别聚离散的怅然寂寞……
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侵扰他了。
那些,都留给了他身边的人,而他,一如既往的从容,笑着、看着。
长安剑王此时此刻正在看着他。
林老鬼坐在马车外边,手里拿着一只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回头看了一眼车内,忍不住将酒壶倾斜,酒水洒下,好像地上有一只酒杯,很快就会有人喝下这一杯酒。
野狐子拽着马缰,开玩笑地对车内说道:“莫非剑王是在缅怀方子墨?”
长安剑王平静地说:“前几日还未有这种感觉,现在却觉得,回去长安竟不知想做什么。就是马上要从魏大人那儿得到的东西,也带不来一点快乐。”
林老鬼喝了一口酒,叹道:“《飞剑入青云》这样的好剑法,失传了,还真是可惜啊!”
野狐子笑了笑说:“贫道却觉得很是开心,先是知晓开封那边得手的消息,再有回长安的路上凭白捡到方子墨,人虽死了,不过也达成了魏大人的心愿。此次出山,贫道只求飞黄腾达,顺利至此,往后定能在长安站住脚跟了。”
此番话说完,长安剑王和林老鬼皆是沉默,只不过在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想当年,凌云剑仙在长安创立信义盟,是何等风光,江湖上言及,无不赞道英雄了得!如今呢——不声不响地死了,就因为挨了一剑;何等落寞,何等悲凉……江湖人便是如此,莫看今朝得意威风八面,谁知明日血冷魂归何处?
…………
她半夜醒来,唤了两声,“官人,官人?”
手摸过去,床边没有人,她双眼空洞地看着黑暗里,忽然就流下泪来。
只是起身她就费了许久的工夫,浑身没有力气,肚子里好像被放了块又硬又冷的冰。
她慢慢来到桌边,点了蜡烛,从一只碗里拿了白日里阿雨带回来的酥黄,小小的一块,黄灿灿的,由芋头煮熟后切片抹上面糊油炸,里面加了杏仁,刚出锅的时候香味扑鼻。
她十分艰难地咬了一小口,努力地咀嚼——她的牙很好,就像她的父亲和爷爷到老了都没有坏过牙。可她现在的样子却像个没有牙的老婆子,似乎在嘴里的酥黄是个石头怎么咬都咬不碎。
将这一口酥黄咽了下去,紧接着她就开始干呕,呕了好久,直到咽下去的软黏黏的酥黄被呕出来。
她又哭了,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阿雨,哭得更伤心了。
再吃了两口,全部呕了出来,她才放下剩了不多的这块酥黄,吹了蜡烛,慢慢地挪到床边,躺了下去。
叶云生不知道这一切,他不久前还在跟江瘦花埋怨妻子,说,“她一点也不懂事,连药都不肯吃,再这么下去……以后叫我和阿雨怎么办呢。”
床脚放着一包替换下来的衣服,包扎伤口的绑带,江瘦花一身青色的衣衫,赤着双足,盘腿而坐,正在运气行功。
等她周天已过,收了功,叶云生才说道:“这几天每晚辛苦甚为值得,你已能运气周天,照这个形势不出七天就能伤愈。”
江瘦花睁开双眼,却不敢看他,目光落到那包扎伤口的绑带上,肩窝处的伤口痒痒的,又是一阵面红。她一头短发,最大的好处便是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一清二楚。
“莫要言谢!”他见她张口,先堵了一句,接着说:“现在群敌环伺,我要照顾家中又不方便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等你伤好,便能多个帮手,你如今谢我,我到时候不还要谢你?便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先谢来谢去,魏显那些人说不定被我们给谢死了。”
江瘦花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就像一朵茉莉盛开——苍白,却是清新淡雅,怡人心扉。
叶云生见她面色还是没有多少血色,便认真地说:“明日给你准备一些补血的食物,不用几日气色就会好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偷偷地养了一个小娘子,大了肚子。别个不知情的见了,怕是也会如此猜想?”
江瘦花撇过脸去,又羞又恼,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他见她转过脸去,严肃的模样一变,笑嘻嘻地说:“还是一个害羞的小娘子。”
将丢在一边的衣物收拾好,拍了拍手离开了地窖,他回到小院中,笑容才从脸上消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眼看当时来到家中重伤的燕归来都恢复得和常人差不多,妻子却是日渐消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最头疼的是他完全使不上力。
不知是不是最近这些日子压力越来越大,遇到的麻烦太多了,他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痛苦慢慢地变为麻木,悲伤也会用玩笑来掩盖……
白日里除了陪伴妻子,就是去教赵馀练剑。
面摊已经不做了,这几日老李还是没有找到救治的良方。
他明明困得好似站着都能睡过去,但偏偏就不想睡。
在院子里拿了一个剑诀,一动不动,脑子里是乱糟糟的剑招,这些天每次练剑都是如此。
以前对于剑招的思路清晰明确,现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模糊,仿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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