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说来也怪,从早上开始,阳光姣好,一片蔚蓝的天空,等方子墨运功完毕,站起身子,居然阴沉了下来,飘起了雨丝。
九难摸了摸光头,大叫晦气,对方子墨说道:“等上一炷香。”
“好!”子墨从容地检查了配剑,再又伸手出破败的檐外摸了手湿意,将鬓角散乱的头发理顺。
在江湖中的日子久了,许多对于普通人不可理解之事也变得习以为常。
大多民众生病临死,都难安其状,或畏惧惶恐,或悲戚哀伤,身边人更是痛苦难忍,无法接受。
可对于子墨这样的老江湖——受伤,疼痛,甚至生死——如此时即将与九难比剑,也许顷刻间就分生死。
雨滴滴落下,碎在了石阶上,答答、答答,雨声密集却又分明,丝毫未觉烦乱,他心里平静如许,也无惆怅也无伤。
一炷香过后,雨却不停,也不大,淅淅沥沥,如万千细线垂落。
都已不愿在等,两人走进细雨中,同时拔剑交手三招,眨眼即过,子墨便知不能与九难硬拼,这和尚内功修为已胜出他太多。飞剑入青云剑步合一,身法快如脱兔,剑招凌厉迅猛,他游走相击,循迹破绽。
边上的人瞧来,只见他围着原地不动的九难,上下翻飞,忽东忽西,攻得连绵不绝,而九难只是一剑剑地挡开,剑势也是极快,在身周舞得密不透风,如一团银光。
飘飞的雨丝被两人的内劲震得成了雾气,随着比斗越久,这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厚。
在场除了两人,靠墙边站着的楚客行竖着大枪,与在对面碑林前边站着的谢鼎、林老鬼、野狐子,俱是凝神观战,一言不发。
百招过去,仿佛一如七年前,子墨与九难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子墨这些年总想着定风波剑会时与九难一战,只觉若是剑招再快一些,定能寻出对方破绽,且对方剑招已知大概,相斗时拆解得当也能打出机会来。
他出招更快,将力锁在剑尖,寻思用一记虚招骗开九难的空档,可这个机会却是极难把握,一个不好就要把自己的空门送给对方的剑锋。
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九难多少也知子墨的想法,他空有一身三果境的神照天息灾,却因为天王护法剑灵活不及对方飞剑入青云,制不住方子墨的剑步合一。
九难空有一身绝顶内劲,无法压住对方,每每让方子墨卸力脱开。
他感觉自己就像用手在抓水里的鱼,即便用上了全身的劲,却连鱼尾都摸不着,知继续斗下去免不了还是和七年前一样。
九难对胜负极有执念,上一次平手便念念不忘,如今哪里肯就此罢休。
恰好两人同时打定了主意。
这时,子墨滑步到九难的身子右侧,正准备递剑,就见对方后撤一步,当即弓步,忙跟上刺出一剑。
九难也不挡他这一剑,脚下踩着剑桩,又退了一步。
子墨剑刺空了,滑步再跟上去,沉肘坠腕,将要出剑,九难却是抢着这一点最合适的距离,先出了一剑……
武艺相当的两者比剑,哪里能够步步先机?
被九难抢了一招,也不惊慌,正要封住剑势,忽然眼中发现对方剑光遁隐,明明是自右向左划出,取他肩颈,可剑至中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眼里完全看不见对方手里长剑,就连剑光都一并抹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大吃一惊,本能地挥剑挡住之前对方的剑锋轨迹,可眼前骤然一亮,消失的剑光闪烁着出现在中宫,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胸口,他在最后已经来不及变招抵挡,只能微微地闪避,让开了心房的位置。
正在心里为子墨打气的楚客行,眼见形势直转而下,子墨眨眼间就被刺中,忙抢了上去。
一招得手,九难哈哈笑着,退开去看着剑上的血被雨丝打落,说着:“方子墨!说话!”
子墨肺叶被刺穿,入体的剑锋内劲破坏了经脉与运行的气机,一时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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