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短袄,破旧的腰带油腻腻扎着一块麻布围裙,下身是一条只到小腿肚的麻裤,脚上一双草鞋,这么冷的天,短袄里面还露出来一点芦絮。他身材并不健壮,看着有一丝瘦弱,背不宽阔,臂膀也不显粗壮,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在锅子里冒出的热气后面,忽隐忽现,浓黑的眉毛,无神的双眼,嘴边一圈乱糟糟的胡须,都看不见嘴角了。
于亮呆了好久,因为他不敢相信。
“叶前辈。”
叶云生看了看他,也不露笑,只点头说道:“你是老李的徒弟?”
“对,我叫于亮。”
“约好时间了吗?”
“约好了,明天卯时,长安城外白马坡。”
“对方是什么来历?”
“这个师父也不知道,我见了他,挺年轻的,上次来闹了一回,问他,也没给说。”
“你师父到底救了什么人,惹上他了?”
“万花笔董太岁。”
“还董太岁,七年前不都喊他董四吗?老李也真是掉钱眼里铜臭十足,连这么个淫蛇都救。”
于亮只嘿嘿的笑着,让叶云生看着心中生烦。
“你吃面吗?”
“啊?”怎么就说到吃面了呢?“我吃了出来的。”
“可以再吃一碗的。”叶云生将面下了锅子,然后跟他说:“去桌边坐,一会儿就好。”
这是什么路数?于亮摸不着头脑,去桌边坐了下来。
叶云生将面盛入碗中,加了添头,搁在桌上,然后对盯着面碗发呆的于亮说:“吃了帮我看下摊子。我去去就来。”
“啊?”
“你会烧面吧?”
“会倒是会……”
“行,这碗面不收你钱,一碗十钱,记得收了的钱放好,回来要给我的。”
他解下围裙放在凳子上,转身就走了。
答应了方子墨的事情,先做了再说,明日如果死了,至少没有失信于兄弟。
叶云生没有想过找方子墨帮忙去决斗,他没有脸出现在方子墨面前,更没有脸再向对方求助。
明日卯时,应该就是这一生的尽头。
平淡的日子过了七年,他不习惯去深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先回到家换了身干净的长衫,看了眼妻子,他放下拿剑的念头,也不多解释,就去往城中。
赵府在长安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护院就有二十余人,但要说武功有多高,实在谈不上,只是没谁缺心眼来找赵员外的麻烦。
由着管家领路,进了第三进的正堂,赵员外竟然就站在台阶上迎客,倒是让叶云生刮目相看。他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再又弯身行揖礼,一是代表了自己江湖客的身份,一是尊重主人家。
赵员外过来握住他的手,笑道:“方大侠一直对叶先生推崇备至,言道江湖中论剑法高妙叶先生之上再无他人……请。”
“员外请!”
两人进堂中就坐,婢女摆上了糕点,站在一边点茶——女子年岁尚轻,身姿曼妙,面容秀丽,一时间成了道风雅的景致。
叶云生默然看着脚尖,也不动盘中糕点。
赵员外笑了笑,说道:“吾儿年满七岁,尚小,一直喜欢习武,且老夫也对江湖中行侠仗义之辈多有羡慕,年少时也曾动过行走江湖的念想,可惜被家世所累,只能平平庸庸过此残生。对吾儿所想,老夫不多干涉,只是希望所学皆为上乘,至于能否有成,则看他自己造化,不强求。”
叶云生点头说道:“叶某师承昱王剑与上清派观云道长,一套一百一十六手追光断影剑法,师父曾有言在先,当世可传一人。故而只要令郎习剑入门,叶某便可传授这套剑法。”
交谈间,婢女已经点茶完毕,将茶碗分别端上。
茶汤碧绿,杯壁有树影随风而曳,汤面山峰陡立,且有明月倚空。
他赞了一声,品了一口,茶味浓郁,隐约是终南山的九叶梦,据说此茶有九叶,一叶一梦,可尝尽人生百味。
只是到了嘴里,也不过是一口茶味。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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