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古一死,门徒们不约而同脱离了盗墓行业,纷纷自谋出路。究其原因,这群人武艺高强,又各自有安身立命的本领,除了韦训为寻找救命丹药不得不干,其他人并不想继续在土里打滚。
这场师门聚会的目的不是讨论师父的遗物,而是追究庞良骥的婚礼到底是谁破坏的。残阳七绝虽有统一的江湖绰号,其实一盘散沙,相互猜忌,谁也不信任谁。
洞真子的徒弟被韦训当场逮住,嫌疑最大,虽然自我辩白过了,但许抱真本人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他的话不能全信。
许抱真见这情况,一招祸水东引,点到拓跋三娘:“我听说有人青庐设伏,以暗器撒帐,连大师兄也中招了,我可没学过暗器,徒弟们也从来不带那些东西,这是老三的专长。”
拓跋三娘一听,柳眉倒竖,厉声道:“老娘虽擅长暗器,可从来不屑涂毒,全凭手法。听说设伏的人用火药引线施放硫黄毒雾,这火药哪里来的,倒是应该好好追究。”
她一招旋转乾坤,又将矛头指向日常跟硝石硫黄打交道的执火力士罗头陀身上。
罗头陀神色冷漠,道:“放屁!要是洒家出手,定将那青庐里的新人连同宾客炸个血肉横飞,怎么可能放阵烟就算了,连一个人都没弄死。”
邱任道:“我白天听街头巷尾传遍了,说是新娘子模样没变,却不会说话了,庞良骥死活不认,非说是假货。这一听就是以易容术偷梁换柱的功夫,我瞧老七也不干净。”
霍七郎本来在旁边揣着手瞧热闹,一口黑锅凭空扣来,她呸了一声,怒道:“我是傧相,婚礼全程都站在大师兄身旁,又不像你们有徒弟手下,怎么分身去伪装新娘?死在井里的两个奴仆被人重手拧断脖子,大师兄在新娘家门口被逼着喝了添加曼陀罗的蒙汗药酒,曼陀罗是外伤手术麻沸散的配方,四师兄擅使残灯手,又精通药理,不要觉得可以置身事外!”
邱任一听,反倒惊呆了:“你说韦大喝了复配莨菪子和曼陀罗的药酒,还能站着走完全程?!”
许抱真淡然道:“既然是大师兄,那干什么事都不出奇。”
拓跋三娘心下惊愕,脸上却不表现,反而指责邱任:“曼陀罗贵得很,四胖子给我们治外伤从来舍不得用一回麻沸散,都是生缝皮肉,这会儿要放翻大师兄,倒大方起来了。”
邱任不甘示弱:“如果我提前知道要麻翻的是他,必然加大药量,复配乌头和羊踯躅,才不会这么不痛不痒就算了。再说我跟老大老六没有旧仇,反倒是三师姐你向来泼悍,最喜欢滋事生非,几乎跟每个人都有点儿宿怨,要说嫌疑,老四可排不上号。”
拓跋三娘冷笑:“倘若是我针对老六,他一家子的人头都该按照辈分次序摆在案几上了。我是怎么入门的你们人人晓得,杀人灭门可以,但我从来不接绑架女子的生意。”
这些人都是天姿卓越的人中龙凤,也拥有奇才心高气傲、逞强斗狠的天生特质。如果分散开来放在别的门派或是别的时代,人人都会被当作宝贝一般对待。偏生扎堆挤在陈师古门下,小小一间残阳院里,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顺眼。
众人共事学艺多年,彼此对每个人的专长和品行都很了解,互相厌恶又难以除掉对方,一旦陷入指摘攻讦,就搅作一锅糜粥,不仅牵强附会,还夹带私货,要不是排行第一的人在首座压阵,早打成一团了。
大堂里乌烟瘴气,韦训耳畔闹哄哄的,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紧要的信息,吵到后面全都在翻旧账。
他心烦意乱,眼神不想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上面,不知不觉往窗外望去,见桃枝树影映在糊窗纸上,萧萧瑟瑟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他心道如此好雨,如果能拉着宝珠出去桃林中赏雨饮酒该多好,实在不想将所剩不多的时间耗在这些烦人的祸害身上。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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