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休书?
随侍方思一愣,显然一头雾水。
大梁的第一权臣,百官之首,天官大冢宰刘非,苦苦痴恋徐郎君,偏要委身下嫁,谁劝也不好使。
而如今堪堪结婚一夜,本该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甜蜜,怎么一大清早回来,便要……
便要休夫?
方思微微垂着头,忍不住开始脑补,徐郎君素来享有徐州第一美男子的美称,脸蛋儿自然是没话说的,身量也勉勉强强,虽不如武将高大有力,但徐郎君是个文臣,倒也差强人意。
难道——
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方思偷偷瞟了一眼刘非脖颈上扎眼的吻痕,如此强烈的占有欲,看着也不像那方面不行。
刘非嘱咐道:“记得,是休弃。”
“敬诺,郎主。”方思恭敬的应声。
大梁朝参,也便是羣臣口中的上朝,每五日一次,每月逢十五,百官也会齐聚丹阳宫朝参大殿,谒见朝拜天子。
今日便是十五。
刘非晨起洗漱,整理好朝参的衣袍,将方思提来的奏匣拿好。这奏匣之中,安放的并不是甚么安邦定国的奏本,而是休弃徐子期的休书。
刘非走出大冢宰府,上了辎车,骑奴驾士平稳驾车,朝着丹阳宫而去。
他坐在车中,微微闭目养神,心窍里思忖着,自己虽然穿进了渣贱小说之中,变成了传说中的倒贴贱受,但倒贴恋爱脑决计不是自己个儿的性子,这婚,必须离。
刘非不傻,他又不喜欢徐子期,没必要被徐子期吸血,当踏脚石。
辎车驶入丹阳宫,因着是天官大冢宰的辎车,根本没有在丹阳宫最外侧的皋门停车,一路畅通无阻。
普通的官员,在丹阳宫皋门接受盘查,驾士驾车至南止车门,然刘非不同,刘非的辎车通过南止车门,直至公车署,这才缓缓的停靠下来。
“大冢宰的辎车来了!”
“太宰来了!”
许多官员蹲守在公车署,昨夜是刘非下嫁大婚的日子,除了出席婚宴的官员,还有许许多多的臣工排队都送不上礼,这会子便守在此处,打算趁着刘非下车的光景,抽空送礼混个脸熟。
刘非踩着脚踏子,一步步从辎车上走下来,臣工趋之若鹜,立刻围堵上来:“恭喜大冢宰!”
“恭喜太宰,新婚燕尔!”
“刘相新婚之喜,卑臣还未来得及贽敬,这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刘非扫视了一眼恭维的众人,挑眉道:“何喜之有?”
“这……”羣臣一愣,本以为刘非新婚,终于与痴恋的情郎结为连理,合该欢心才是,哪成想大冢宰脸上并未有半点子欣喜。
刘非又道:“没有甚么可道喜的,都散了罢。”
说罢,拿着奏匣离开公车署,径直往丹阳宫朝参大殿而去。
羣臣在御史的监督之下,进入朝参大殿,按班站好,很快便听得寺人高声通传:“人主驾至——”
梁错,果然是梁错!
刘非站在班位之中,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是昨夜那个与自己颠鸾倒凤的年轻男子。
梁错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天子朝袍,头戴冕旒,庄重的黑色衬托着梁错挺拔的身材、阴鸷的面容,今日阳光正好,那冷酷的断眉异常清晰,为梁错平添了一股怕人的森凉之感。
梁错走到朝参大殿正首,一展宽大的袖袍坐下,这才道:“众卿不必多礼,起身罢。”
“谢陛下恩典——”羣臣山呼叩首,随即站起身来,退回班位坐好。
梁错扫视了一眼众人,不着痕迹的在刘非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很快错开目光,仿佛昨夜甚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道:“今日乃是逢十五的朝参,可有卿大夫奏本?”
“臣有奏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从班位上站起身,走到大殿正中间,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奏匣,奏匣上贴着封签,十足郑重的模样。
“哦?”梁错道:“内史大夫,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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