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于古树中的两名男子,是一对兄弟,双十左右的年纪,分唤做姚金姚银。他们原来是陈夕苑的暗卫,受其指定,暗护顾绍卿。
一晃两年过去了。
顾绍卿的行事手法,他们见多了,自是比旁人清楚些。
听哥哥姚金这么一说,姚银顿时安静下来。
目光一转,再度锁定战局
尖锐的剑尖持续深入,正如这四人之前所言,他们就是来杀人的。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已在江湖历练多时,心性冷酷武艺精绝,若让他以这样的速度成长下去,来日必成大患。如今他站在了废太子阵营,那包括四皇子在内的所有对皇位动了心思的人都容不下他。
如此这般,只能在他尚未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他诛杀。
“可惜了。”
执剑人凝着鲜血淋漓处,不禁咕哝了声。
极细微的声音,在顾绍卿面前却是无处遁形。
他听见了,嘴角若有似无上翘,“确实可惜了。”
“什么?”
执剑人因他不合时宜的反应微微晃神,就在这时,顾绍卿手中的软剑似忽然被赋予了生命,它从少年手中挣脱,于虚空中几番疾转。末了,似一根笔挺的钢针刺向了执剑人的背脊。
一切完成于瞬息之间。
“阿堂,小心。”
“顾绍卿,我杀”
各种异响带出了激烈的情绪,结成了浪拂向了执剑人和顾绍卿。
执剑人顿时醒悟,脸色微变。
他想撤剑退离,剑身却被顾绍卿施内力控住,他低冷的声音响起,似催命符在风中飒飒作响,“没有人,在动了我之后不付出代价。”
“我原谅你,但你这条命我要了。”
似在响应主人,赤冶剑没有任何犹疑地没入执剑人的胸膛。
血液溅向顾绍卿的脸时,他出掌,击飞了执剑人。刺中他的长剑被带出,鲜血如泉往外涌。
令人心惊的一幕,顾绍卿却是神情漠然,仿佛流血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趁着另外三人因同伴分神时,从袖袋里寻了粒凝血药丸吞下。
这药是那位尊贵的郡主塞给他的。
初时,他是不肯要的。为了推拒,他甚至几度当着她的面将药瓶扔在地上,拿赤冶剑将药和瓶都碾得粉碎。很混的行径了,他以为小姑娘会哭亦或是向她的父亲告状。可她并没有,每一次都只是笑眯眯地对他说,“我明儿再来。”
他不在乎她明儿来不来,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直到有一日,她说了明日会来但是并未有,并且一连三日。
他从师父那里得知,小姑娘着凉了,这会儿还在断断续续地烧。三日前夜里有大风暴,她竟随着府中的丫鬟去小院里搬白芨苗,荒唐行径把陈元初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都给惹怒,任小姑娘怎么求,都罚了一整院的人。
那一日,师父说了很多,可他的注意力大半凝于“白芨” 二字上,这是凝血丸的一味药吧?
他不想的,但他抑制不住。
等她好了些,重新站在他的面前,递过来一瓶凝血药。
他该重复以往的那一系列动作,直到它彻底被抹杀,可他似乎不能够了。不仅如此,他还清晰地察觉到了她的消瘦和虚弱。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尊贵的、绝美的、不染一丝尘埃的云端月,也是脆弱易碎的。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消失了,再也
再也不会怎么?
那个当口,顾绍卿拒绝去细想,但他也没能再碾碎那樽凝血药。
第一次,他收下了她赠的药。
至今,他还记得他接过药樽那一瞬,小姑娘笑眼弯弯,柔丽至极。
从那之后,这凝血药他身上一直有,从未断过。
没想到,效用也是极好的,但他从未问过这药是怎么来的。数年过去了,一切还停留在最初。
她给,他拿。
思绪如水晃动,几息过后,被顾绍卿决然敛去。
他冷睨再度聚拢的三人,“继续?”
“你等若无法在此处将我诛杀,那么今日刘宾白必死。”
对方三人还未从同伴被诛杀的痛楚中恢复,又遭挑衅,不继续都不行了。
血腥对战在短暂的停歇后继续,顾绍卿再杀三人,用的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法子。走出这片密林时,他已是满身伤痕。他的身后,地面被鲜血浸红,只是这血是谁的早分不清了。
可他的那一双黑眸仍旧冷寂若初。
“这顾三,是真的不怕死。”
等顾绍卿走远了些,姚氏兄弟才从树尖回到地面。目光扫过一片血污狼藉,姚银先一步开口。
姚金闻言睨他,“对未来没有期待,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
天资绝艳,藐视生死,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一个顾绍卿,只要他能活过双十,那他定是泷若最惹人忌惮的男人。也正因为如此,各方势力急欲将他诛杀,就在当下,一息都不想再耽搁。
然而还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今次这四人,出自何处未知,但那内力身手若显世,必定是当世顶尖。四对一,都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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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西地的阳光总算是暖了些。
一辆马车慢速朝着西地昌黎镇而去,车厢里坐着的人儿赫然是离了家的陈夕苑。少女着了身淡绿色的广袖长裙,暗织皇族圣花幼萝,泼天尊贵藏在了细节之中。
今儿绘欣给她绑了个飞仙髻,用和长裙一般颜色的玉簪固之。未束的青丝似瀑沿着背脊平铺而下,黑亮柔软,经穿透过车厢的晨光一淬,光影跳跃,美得就像一副画。
春阳大好,又即将见到外祖父,依着寻常,陈夕苑该欢喜。然而此时此刻,她并没有。
少女显得很静,并且不是寻常的那种静。
绘灵几乎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这小丫头虽说脾气躁沉不住气,但照顾陈夕苑这一事儿上,整个府里,除了绘欣就是她了。
她略一思忖,拿了一本话本,睇着陈夕苑,“郡主可是觉得无趣了,奴婢给你讲话本解闷?”
陈夕苑闻言怔了片刻,对着绘灵摇了摇头,“不听了,并未觉得闷。”
绘灵不信:“那郡主为何不说话?显得”
后面的,绘灵不知道该如何言明。
刚那一会儿,郡主的眉眼间似有担忧。
她在担心谁?顾三?那顾三跟个疯子似的,武艺又高强,现在别说顾家内苑那些个看他不顺眼的怕他惧他了,整个西地听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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