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这个,薛非暮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飞快的一口喝完,却没有放下杯子,紧紧的攥在手中,手掌握着茶杯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老夫人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赶忙问道:
“怎么了,可是职位一事出了什么差错?”
薛非暮紧紧攥着茶杯不说话,他如何说得出口,朝廷居然给了一个司礼监的职位。
从前调去边境的时候,他大小还是个将军,不说管着千军万马,那也是一军之将领。
现在居然让他去管一群太监?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王御史实在是可恨,不就是因为两家的老夫人从前有些间隙,有些不合嘛,如此小肚鸡肠,公然在朝堂上给他小鞋穿,把司礼监一职放到他头上。
偏生皇上还答应了,他连拒绝都不能。
刚刚他领职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看热闹的眼神。
他还听到隐约的唏嘘嘲弄声,让人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下朝出宫的路上,他都恨不得把头包起来。
哪怕不看都能感觉到那些大臣对着他指指点点,语气里满是嘲笑。
之前东陵厌让他去兵部的时候,他还觉得兵部的官职太低,但是现在比起来,实在是好了十倍百倍千倍不止。
他得了司礼监的职,他哪里敢再去给老夫人请封诰名。
一个管太监的官,再去请诰命,传出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诰命事小,只是一开始看好的东西突然却没了,实在让人心中难以接受。
再加上最后得了个这样的官职,他感觉今天出门实在是没看黄历,真是倒了血霉。
“暮儿,发生了什么事?快跟祖母说说。”
老夫人此时一脸紧张,看着薛非暮,脸色有些苍白。
薛非暮的官职是大事,这关系到侯府在京城的地位。
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得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
薛非暮紧紧的抓住杯子,司礼监三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副模样可把老夫人给急坏了,抬手重重地拍在椅背上:“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这真是要急死我。”
老夫人急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咳咳的咳起来,李嬷嬷赶忙上前替她顺气。
薛非暮见状也心里着急,想着这件事也瞒不住,一咬牙,把事情说了。
老夫人听完,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司礼监是什么职位,问道:
“这个司礼监是个什么职?”
这几个字从老夫人口中说出来,薛非暮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有一种愧对列祖列宗之感。
他低着头,解释了几句。
老夫人听完,眼前一阵发黑,直直的对着后头倒了下去,还好后头李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
李嬷嬷看着情况不对,惊慌的叫出声,薛非暮吓了一跳,也赶紧上前来查看。
一人扶着,一人顺气,又喂了些水,老夫人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浑浊的双眼,脑子里空白一片,怔忪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整个人一阵气急。
她看向薛非暮,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跟祖母好好说说清楚,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好了是兵部的官职?
“哪怕官职小些,也不该是去司礼监,是谁从中作梗了?”
“还不是就是那个王御史,因为祖母你跟王家老夫人有些不对付,今日他便给我小鞋穿。”
薛非暮把今日早朝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向老夫人的时候,神情中颇有些埋怨。
他没想到,自己处处小心谨慎,却折在了后宅妇人身上。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祖母,他也忍不住心生怨怼。
老夫人嘴角一抽,自是不承认是自己坏的事,推脱道:
“这事怕是别有内情。
“这王大人也是朝中老人了,但不会跟我一个老婆子过不去,定然是后头有人指使,要不然,再如何都好,他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薛非暮听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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