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如今又天各一方……你就这么狠心地丢下我吗……”
大胡子还躺在地上哭泣,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他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他发誓,要陪伴自己的丽莎醉一千年,那首情歌《缠绵》忧伤的旋律在他耳边响起。
万年树精向手中的拐杖吹出一口气,拐杖幻化成一盆凉水向大胡子的头上泼去。
“谁,谁这么无聊!”
大胡子从悲梦中惊醒,他翻身爬起,蓬头垢面地呆坐在地上,梦里的东西在他脑海深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却留下了悲伤的记忆。
随着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先前被捉弄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他眼前,他顿时感觉到十分的无助和渺小,全世界都已将他抛弃,哼!他大胡子也有尊严,做人也是有底线的!
夏宇龙走上前去,将大胡子扶了起来,歉意道:“胡大哥,我们妹子做得不对,您别往心里去,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大胡子眉头微皱,看着夏宇龙悠悠问道:“兄弟,我是不是很挫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夏宇龙不知如何回答。
万年树精笑道:“你是挫到家了,方才在梦里你是在呼喊谁的名字,是不是遇到前世的老相好了?”
大胡子哭丧着脸嚷道:“你别过来,我与你们玩不起,除了龙兄弟和芯儿妹子,你们都欺负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我上辈子欠你们的行了吧!”
万年树精“切”了一声,拂袖说道:“此人一点也不大度,小气得紧,方才我还以为他凡事都看得开。”
张仙知道,大胡子口中的你们自然是包括她在内的,她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又岂肯在大胡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接了万年树精的话,说道:“我就说嘛,玩不起就别玩,嘚瑟不起就别嘚瑟!”
夏宇龙气道:“仙儿,你又在胡说,快给胡大哥赔不是,快!”
看到哥哥的态度如此坚决,而且语气颇为严厉,想必哥哥这回真的是生气了。
张仙也不好再做任何争辩,她嘟着嘴,来到大胡子身边……
不情愿地道:“胖子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向你赔不是了,我不该戏弄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了,好吗?”
她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而且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酥酥甜甜的,令大胡子那颗绝望到冰点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胡子认为,为了心爱的女人,自己不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哪怕是失去年轻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对于小老仙的这点捉弄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有什么理由生气,还有什么理由不理人家……
他在心里狂喜道:“阿佳啦,搞定小老仙儿,必先搞定大舅哥,这是妈妈告诉我的真理!”他越是高兴,双腿越是抖动不停,身上的赘肉也在微微颤动。
看到大胡子又在嘚瑟了,张仙急忙说道:“我可得警告你,道歉归道歉,别把道歉当成我向你示好,想打姑奶奶的主意,没门儿,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夏宇龙笑道:“胡大哥,我妹子就这个脾气了,但她心眼是不坏的,慢慢地习惯她的脾气就好了……”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仙儿不喜欢,而且对胡大哥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好感,那就随她吧,在乾坤派门前的口头婚约比起仙儿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胡子连声应“是”,“今后我少招惹她便是了,我当不成蜜蜂蝴蝶,我总可以做花下的那坨营养丰富的牛屎吧!”
张仙哈哈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不至于成为那坨牛屎,你最好变成屎壳郎,有多远飞多远,其实我对你也没别的什么要求,正如你说的,今后少招惹我便是,少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就行了。”
蓝芯也笑道:“正如胡大哥说的,今后可以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了。”她想,经过这次风波,胡大哥可能会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大胡子呼出一口长气,狡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美男子是随便乱当的吗,凭我的身体条件,最多也是个猛……刚猛的男人!”
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向张仙看去,还向她抛去了一个大大的媚眼,他知道,只要大舅哥不反对,他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张仙又急又气,对于大胡子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真搞不懂,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他,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她甚至有些怀疑人生,怀疑大胡子是上天派来捉弄她的……
“看,我让你看,让你看过够!只要你敢对我动手脚,我定会一剑宰了你,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张仙在心里这样反复地提醒自己,也在心里用词严厉地警告大胡子。
大胡子心道:“干……你又怎么了……哦,不对,说错了,重来,看你又不犯法,看你又怎么了,喜欢你才看你……”
那首歌又在大胡子心里哼唱起来,“多看你一眼就会燃起我心里无法扑灭的火焰,我要带你去浪漫的肚脐眼,看浪漫的喇叭花……哇靠,我他妈的太有才了。”
看着张仙与大胡子相互干瞪眼,万年树精又忍不住了,嚷道:“乱,你们的关系太乱了,我受不了你们了,你们再不走我可要走了,我也懒得理你们了……”
话说间,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往幽深黑暗的隧道中飞去。
夏宇龙他们四人紧随其后,穿过一片迷雾,前方隐隐有光线透射过来。
再行得半柱香的工夫,一片灯火通明之地赫然浮现在了夏宇龙他们眼前,光亮映红了他们所有人的脸庞。
夏宇龙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竟有如此漂亮的城市?”
万年树精凝视着前方,自豪地回道:“这里是地下城堡,是竹鼠和土拨鼠的王国,叫不夜城。”
夏宇龙突然想起了在史前炭窑中见到的那只土拨鼠,他下意识地往胸口上摸去,那块魔界玉佩正静静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是那样的冰凉和丝滑……
他在心里揣测起来,土拨鼠与魔界玉佩一定有联系,史前炭窑里出现的那只土拨鼠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在向我们发出警示吗,与魔界的一战不会真的要发生在这不夜城里吧,它们的家园岂不是要遭到破坏了吗?
“希望战争不要发生在这里。”万年树精看着夏宇龙说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如果毁于战争,岂不让人心痛可惜!”
大胡子接话道:“那是肯定的了,我们都是和平的爱好者,谁不想回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事没事把孩子抱一抱,把老婆搂一搂,嘿嘿,你们知道吗,此刻我最想的就是这不夜城里的酒。”
万年树精似夸却损地道:“这才叫专业,会生活的专业户,满嘴地挂着老婆孩子酒……”
他向夏宇龙看去,以教育点拨的口吻说道,“在这方面你小子可是要学着点了,做人别太过于正经,偶尔嘴上挂点油盐酱醋茶什么的,挺好的,当然了,要想学这位胖子满嘴的脱口秀、黄段子、嘻哈话,你当然是学不来的了,你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嘴太笨,不太爱说话,这样怎么会讨女孩子喜欢……”
说着,他又向张仙和蓝芯看去,二人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均被万年树精这突如其来的一看给愣住了。
张仙反应颇快,说道:“你看着我们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可别学了某些人,说话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这样本姑娘很不喜欢,知道吗,很不喜欢。”
大胡子笑道:“是啊,老鬼说得对,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老实巴交了。”
万年树精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你这厮坏不坏,夸人时连芭蕉二字都给你带出来了。”
此时的夏宇龙正一脸凝重地望向前方,夜风从他身旁掠过,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撩起了他身后的衣襟……
他关心的并不是什么油盐酱醋茶或者芭蕉之类的话题,他的思虑要比其他人更长远、更全面、更仔细,他是斩魔之路上的主心骨,他不仅要顾及到他们自身的处境,还要全盘谋划,这对他还不足二十岁的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通天眼中,他看到不夜城里那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每座房屋门前都挂着两盏红色灯笼,里边的烛光燃烧得正旺,整座城市正因为有这些数不尽的灯笼映衬,才显得是那么地耀眼夺目。
他还看到了繁华的悠长的街道,看到土拨鼠一群群可爱的孩子在大街上无忧无虑地奔跑,看到一对对情侣在公园里悠闲地散步,又看到了繁华的商铺,热闹的游乐场……
总之,不夜城里的土拨鼠们生活得十分惬意,整座城市一派祥和的景象,想不到地底下还有这么一片安逸之地。
夏宇龙隐隐感到担忧,他们的到来不仅会搅扰这座城市的安宁,还会将战争引向这座繁华的城市,如果这座城市重蹈龙古镇覆辙,那他将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夏宇龙深深地自责起来。
在一旁的蓝芯看出了夏宇龙的心事,安慰道:“哥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那就让它顺其自然吧,不必过分陷于纠结。”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但无论如何也得尽全力保这座城市周全。”
万年树精深受感动,说道:“有龙少侠这句话,老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这场战斗龙少侠不赢,天理不容!”说着,他转过身去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呀呀呀,这老鬼,眼泪这么浅……”
大胡子正想戏谑几句,万年树精却扑腾着翅膀向前方飞去。
一条平坦的大道直通不夜城,脚下没有青青绿草,也没有青石砖瓦铺路,全是松软的泥土。
且四周空旷寂静,犹如行走在黑暗中的原野上一般,只是头顶上少了夺目的繁星。
蓝芯不禁好奇,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宫,竟有如此之大?”
万年树精回道:“这哪里是地宫,分明就是一个地下城堡嘛,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这小丫头咋就没听清楚?地宫和地下城堡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地宫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地下城堡是活物待的地方……”
他有些不耐烦,昂着头东张西望的,显得急不可耐、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蓝芯撇着嘴,“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我算是孤陋寡闻了。”
张仙说道:“芯儿,人家不开心咱就别问,免得遭人家白眼。”
大胡子笑道:“老鬼,看你的样子比我还猴急,是在想你家婆娘还是咋的,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痛快痛快!”
万年树精呀呀嚷道:“滚到一边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夏宇龙环顾四周,他想到了异度空间里那诡异的黑暗,这里的黑暗与之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心里暗暗赞叹,这巨大的地下城市怕也是史前文明留下的杰作了吧,三界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多得去了……
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飞来到夏宇龙身边,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要带你们走这条路?”
夏宇龙笑着回道:“前辈先前也说了,那死亡谷是去不得的,而且我们也真切地感受过了,里边的摄魂魔力大得惊人,走那条路岂不是自投罗网。”
万年树精认为说得有礼,他点着头道:“你小子也不笨,死亡谷是蓝色妖姬布下的陷阱,如果走那条路,不死也得脱九层皮,唉,不知有多少人在那条大道里丧生,方才你们见到的那些鲜花全是死人的骨头……”
说着,他轻叹一声,庆幸道:“恶与善就在一念之间,为了我的族人,方才我是有过犹豫的,要不要把你们引向那条绝路,还好我的善念战胜了恶念。”
张仙“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前辈一直都没有打消这样的想法,这也不奇怪,人之常情嘛!”
夏宇龙颇为愧疚地道:“那前辈的族人岂不是……”
话到此处,他轻叹一声,又道,“都怪我们,是我们害了前辈的族人。”
万年树精急忙说道:“龙少侠可别这样说,蓝色妖姬阴险恶毒,就算是我引你们进了死亡谷,她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能为平定三界乱世贡献我绵薄之力,老朽死而无憾了,而且龙少侠宅心仁厚,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人,方才龙少侠的话已令老朽刮目相看了,三界有龙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此乃天下苍生的福气啊!”
大胡子撇撇嘴,心道:“这老鬼拍马屁的功夫可算是一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唉,不过话说回来,龙兄弟的确能力无限,而且运气也似乎比我又好上那么一丢丢,桃花也朵朵开,我打心里是服他的,这马屁似乎拍得也不过分。”
夏宇龙凝望越来越近的不夜城片刻,又转过头来看着万年树精,坚毅地道:“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族人平安救出来。”
万年树精知道,龙少侠虽然平时话不多,也不轻易表态,但只要话从他口中说出,他定会履行承诺,这是他这么短时间认识夏宇龙以来,对夏宇龙最基本也是最真实的看法。
听了“三界战神”这句暖心窝子的话,万年树精已是心满意足了,他的双眼再次飙泪……
片刻,万年树精又道:“你们见我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我心里在滴血,唯有这样,才能掩饰住我内心的难受,但越是掩饰,心里越是伤痛难平……”
说着,他呜呜呜地大哭起来,哭声悠远绵长,夹杂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忧伤,在这空旷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刺耳,谁也不知道他和他的族人这段时日以来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夏宇龙他们也不便安慰,他们知道,心中的怨气憋得太久不如就此释放出来,哭过后也会好受些。
不知为何,大胡子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其实他也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想到了遥远未来的某一件事情,只感觉到无尽的憋屈和压抑,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片刻,大胡子口中飙出了一句听起来十分凄凉的话:“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回不去了?”
他认为这句话说得不太标准,又用厚重的粤语重复了几遍,可是没人再理会他,因为在旁人看来,他说话总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夏宇龙他们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万年树精的哭声上,从苍老而悲凉的哭声中,他们才能真切地感同身受,斩魔之路的艰辛与不易,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共鸣……
忽听得身后传来尖声笑语,说道:“羞不羞,羞不羞,都几万岁的人了还哭鼻子,羞死人了,还有那胖子,跟着瞎掺和什么,你以为是在打擂台吗?”
二人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又来搅局了……
大胡子呲着牙,自我解嘲道:“说得那么肤浅,这叫掺合吗,这叫用情至深,那首歌你没听过吗,男人哭吧不是罪,慢慢心碎,慢慢流泪……”
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向后边飞去,口中喊道:“小东西,你快给我出来,可让我把你找得好苦啊。”
夏宇龙他们也转过身子循声望去。
在不夜城灯火的映照下,只见一只小小的土拨鼠一蹦一跳地走上了上来。
土拨鼠身材颇为圆胖,它的毛发呈暗红色,个头不及人的腰部,最明显的特征是它那两瓣又尖又长的牙齿。
它的名字叫土狗蛋,但它不喜欢被这么叫,它更喜欢别人叫它小东西,这个名字是万年树精给他起的。
小东西向大伙儿招了招手,说道:“欢迎你们来到地下城堡,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大胡子咧嘴笑道:“呀呀呀,说这种话,你有招待过我们吗,上来就是一顿讥讽,这叫招待吗?”
夏宇龙看着眼前的土拨鼠,觉得挺面熟的,他突然问道:“我想我一定见过你,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面?”
小东西讶异地道:“是吗,还没说几句话就与我套近乎了,你这人脸皮真厚!”
夏宇龙笑道:“我在史前炭窑里见过你,你还和我说别在这里打打杀杀的,要爱护环境,难道你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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