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盘坐于床上运习功课,衣袖轻飘眼眸迷离,烛灯已不知何时熄灭,凌波端坐静默,乃是冥练修心,与睡眠仿佛却多一份知觉。
凡练功者越是功力高超,其眠与炼则越是接近,终成统一,所以不同于习武,习武讲形动、忌僵,练功讲形静、忌躁。是以出类拔萃者,其武功与庸庸碌碌之辈、截然不同,其动静之间,已透成败之数、已蕴生死之源。
“真美啊!师姐,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梦儿说着纵身穿出窗户,她也不管师姐是否赞同,似乎她已谙熟了大师姐的宽容。
月色虽清明,但夜已渐深,为了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惊扰,梦儿避开道路,在屋宇之上飞驰,足尖偶尔蜻蜓点水,衣丝曼舞、犹如肋下生翅。
梦儿远远望见、城南外有一高塔,琉璃瓦在月光照耀下、斑驳闪烁,周围树木零落滋生,阴影一直绵延到城墙脚下。
抵近才看清周围是一寺院,月光下依稀可辨,大门楣匾上泛着微光的楷体字‘慈恩寺’,禅门紧闭、僧人早已入定。
梦儿环视一周,看清此塔乃方形,正拱门上写着‘雁塔’二字,虽只有七层堆筑,却是异常挺拔。
此前,三姐妹在西域于阗国,也见过诸多浮图,不过多数矮小,远不及此塔宏伟气派,是以梦儿好奇来赏。
梦儿微运玄功,轻轻纵上近二十丈的雁塔顶层,刚一落脚便察觉脚下一层、浮图内有淅淅索索的异动,又稍微运功凝神细辨,闻听有两人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摸索不停寻找什么。
梦儿也不理会,驻足塔顶极目远眺,享受中原大地、山川、城郭的优雅底蕴,幼年所学的名家妙手,不再虚幻遥远,诗辞似乎侧耳可听,经典俨然触手可及,心驰天地、神游日月,好一副恬谧的红尘古韵图。
俯瞰月色如水,洒得遍地银光涌动,山峦起伏郁郁苍苍,有思恋在荫翳中流离,凉风阵阵,引缕缕暗香飘来,静夜中,却比西域冷峻孤傲的垂月,另有一番柔情。
长安城已非昔日王气所在,个中虽经刀剑摧残战火几度,却依然是参差十万人家,街巷纵横屋宇绵延,早已收敛了数百年、追逐奢华之浮气,千里之外、望处仍不着边际。
“当……当……当……平安无事了……”
三更敲过,似乎也惊动雁塔下层的慌张,隐约有极细微的声音,从宝塔底下传来。
“怎么没有!平头鬼这小子有没有记错,我们找了近一个时辰也没发现,会不会是附近的小雁塔……”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红衣、体形稍胖的男人,好在身材高大,看上去胖而不肥。
只见他左手举着蜡烛,右手拿着一柄金鱼形的弯刀,不时地用刀尖在物架上、捅捅这个挑挑那个。
旁边的黄衣人身材仿佛,但长相显得格外瘦削,腰间则别着一支蛇矛短枪,双手不停地翻弄纸张,显然是在寻找什么宝贝东西。
地上满是凌乱的佛门书籍,什么《大菩萨藏经》、《成唯识论》、《大毗婆沙论》、《摄大乘论》等,满地纸张飘飞。
红衣人陡然瞥见、地上翻动的纸面,有一人盘腿端坐的影像,倏忽在眼前飘过,刀尖快疾无比,一下抵住纸张的动荡,微一凝思又弯腰拾起,红衣人回过头来再看,却是一本《显扬圣教论》。
“显扬圣教?”红衣人嘴里嘀咕、心中疑惑,显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中原有五行教,云贵一带有白莲教,这‘显扬圣教’倒是没听说,带回去兴许有用,秦平头把这本拿着。”
那个叫秦平头的黄衣人闻言望望,心道这原是自己先前丢弃的。
“殷大哥,这是武功秘籍吗?实在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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