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单克星的凌厉之术、接踵而来,‘吐故纳新’、‘龙吟稚川’、‘混沌初开’一招顶着一招,绵绵不断,将‘抱朴真笈’无一保留、全数展开。
弹指间,五百多招已过,九死一生心知肚明,不在追求速战速胜,而是龙行虎步、稳扎稳打。
至柔亦娇喘细细,心里越发清楚,想要战胜单克星的双锏,已是微乎其微,唯有全力以赴,令其误判迫其退走,是以掌剑直下‘雷电拂晓’、‘霓虹万道’并出。
单克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这个老江湖已然看出,照此下去,不出百招、小丫头非死即伤,因此,其人稳中求胜冷静攻守,凤锏‘抱元归一’,凰锏‘岚倾罗浮’夹击。
至柔暗暗叫苦,下山以来,她从未遇见这般厉害的对头,而师父所赠的玉箫,临行前被小妹杨倩借去,身上寸金皆无,纵然再纠缠三四百招,也是徒劳无功,甚至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危急中,左掌‘霜华天籁’劈面刺出,右手飞旋,五指划过‘流光溢彩’,剑风平削散开,衣影飞驰、彩光穿绕。
单克星的凤凰锏,一字横行、左右顶真,右腿撩开,一招‘松枝穿云’飞出。至柔弹脚弯腰、娇躯急侧,头首微倾,仍旧避躲稍慢,劲风蓦然穿过发髻,一头青丝、随之过半洒落。
单克星并不急于求成,跟着凤凰锏错动,一招‘本末倒置’,看似‘本末倒置’,实是反其意而用之,这是以对方口吻来说的,乃是一大陷阱,极具诱惑,曾几何时,引多少高手入其彀中。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笛音,至柔若有所悟、心明如镜,左手‘雷厉风行’直刺,右臂轻舒一招‘霜花霓虹’,纤指微扫,看似阴阳不定。
单克星大喜,以为马到成功,凤锏交与右手,左手大丹霹雳指挥洒、侧后弹出。
孰料,至柔这一招是虚招,右腕急抬,轮回功过处,皓臂旋动。被凤凰锏划破的鹅黄绸袖、猛然齐肘而断,出其不意飞出,恰巧击中单克星的肩胛。
虽说有大丹功护佑,但这深邃之功,所带来的冷热酸痛,还是着实让单克星消受不起,这般骤冷之物硬如铁石,已不是寻常的人间寒器。
单克星恨得牙痒痒的,心道:你已穷途末路,就是回光返照,也撑不了几十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死了别怪我心狠,给了你六百来招荣光体面,也算是天下第二,死也死得惊天动地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又杀了六百来招,至柔亦已香汗淋漓、手脚不爽,多少遗憾自己手无寸铁,想救几个和尚,只怕事与愿违,嘴角不免溢出一丝苦笑。
正待出招,缠比试耗最终,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纵青丝零乱、置发钗何用!”
至柔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尚有宝物未用,金银指一探,拔出玉钗置于右掌心,轮回功阴阳转化、融合叠加,借金石之物,如火山喷发、功力弥增。
周身近十丈方圆,飞沙走石,寒流翻滚、罡气纵横,山野草丛的枝叶,纷纷被席卷,如同漫天刀剑,来回扫荡砍伐。
至柔丝袂轻舒、御风疾驰,飘逸从容、冷艳重开,流星漱玉剑从头再来,右掌横扫一招‘星光灿烂’,冰点四溢、玉光绵延,剑气无所不在,差点没将单克星吓得晕过过去,勉强运功执锏‘雾拥稚川’应对。
单克星此时已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通、这小丫头,转眼之间,内功大涨、力涌乾坤,难道当真神女下凡、天不佑我。
单克星不禁又气又急、咬牙切齿,手握凤凰锏忽有生不逢时之悲,左手凤锏‘劈波斩浪’,右手凰锏‘声东击西’,虽然声势依旧,然而在玉钗的神威下,终究成了强弩之末。
依稀听见有人语:“你这魔头,心胸狭窄,为了名位权势、动辄杀人,就算有人因言获罪,也罪不至死,须知山外还有天,不出两百招,你必被擒……”
话语之间,至柔的第二招‘沉雷碎雾’,势如翻江倒海,场内五六丈风云混沌,罡炁狂涌肆虐,空爆在周身如炸雷、此起彼伏。虽然阵势惊心动魄,但单克星的凤凰锏、凭借着‘抱朴真笈’,多少还能抵御持衡。
单克星自然不相信、局外年轻人的鬼话,但是总觉这声音、听着耳熟,眼下对手的强硬上升姿态,已令他无瑕它顾,凤凰锏如旋风穿流,人随锏舞,怎奈,四周渐渐似天寒地冻,萧杀之气越凝越重。
在小姑娘奇妙灵异的掌式引领下,仅仅凭借一支不起眼的玉钗,就能重新独领风骚,单克星的双锏越来越慢,渐渐跟不上趟了,百招一过,九死一生渐感内力不济,呼吸迟滞、不禁大骇,心里疑惑:
怎的、此人一到这儿,小丫头就这般厉害起来,难道他们是……?
单克星依稀想起几日前,午间在徐州郊野的一个酒家,独有四张桌子四个人,一人一桌起先是各自背对,因单克星狐疑而转身审视。
单克星发现、对面另一张桌子,坐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陌生青年男子,独自饮茶,似乎还在仔细品味,情态颇为与众不同,依稀还记得他、自言自语什么:
“因你而亡的……岂止是你的敌人?也有你的亲人,哎!教我如何思量抉择……”
单克星根本没去多想,饮罢酒漫不经心、看了青年一眼,见此人衣着粗疏、长相文弱,并无奇特之处,但五官丰满有神,面容细腻清朗,肤色白净,倒也算百看不厌。
男子喝完茶,好像什么也没吃便离开了,而他自己吃饱喝足、纵马飞奔,不久便追上他的瘦驴,想到酒店里男子的胡言乱语,忍不住回头轻哼一声,以示不满。
孰料,男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停地抚弄一支玉笛,依旧不知所云:“名缰利锁、执迷不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外有天、重头修仙……”
猛然间,单克星想起来了,对了!就是他!他怎么也来这里?
却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迟了!”
跟着单克星大叫一声:“啊!……”
九死一生虽然躲过霜华剑玄冷的剑气,但却没能避开两支六月寒冰箭,右肋大包穴和左肩井穴,均被两枚寒冰箭击中,蓦然从空中跌落摔倒在地上。
九死一生嘴里不住地狂叫:“你这小妖女……到底是何人所遣……与我做对?”
单克星一面龇牙咧嘴、费力谩骂至柔,一面忍受着极厉害的切肤之痛,暗自运功破解,趁隙抬眼察看、那个其貌不扬青年人。
哪知,他竟横笛于唇边,吹起乐曲怡然自乐,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单克星纵然心肺气炸,却也只能无奈闭上眼。
“难道果真是他……”单克星这才想起一个江湖传闻,却已是倒在地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单克星怎能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命运结局,再次大声吼叫:“天亡我也!想不到我九死一生,居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手里,这不公平……”
“至柔见过大师,别来无恙!”
鲜至柔没有理会、单克星的怪喊狂叫,径直向缘度躬身微微一拜,一年多前,在九嶷山贺寿时,两人已见过面。
当时,少林寺的方丈缘尘也在场,论年龄,缘度几乎是至柔的三四倍,但若依辈分而言,老和尚缘度也就仅仅大上一辈。
“善哉!柔儿姑娘功德无量,少林寺上下感激不尽。”缘度稍稍理了理禅衣,也还了一礼。
“天玄一枝独秀,武林再添佳话,幸甚幸甚!”
少林寺达摩九院的缘意禅师,也上前一步加以褒奖,随后其余大小和尚一并还礼,齐声朗诵阿弥陀佛。
这时笛音传来,至柔忽然想起,幸亏有那个青年提醒自己,不然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换成自己了,遂迈步过去行了一礼:
“承蒙公子及时提醒,小女子在此谢过!”
想到之前,两人在山道相遇时,至柔还有些质疑此人无礼,而今自己心底稍有不安,却暗暗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本门的阴阳轮回功,需借助金石发挥,难道……
青年男子并未下驴,稍一迟疑放下玉笛,惊奇地问道:“公子?难道我真像一个公子……?”
从上至下,男子自己又打量自己一番,凄然一笑说:“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一位公子!”
至柔一听愕然,瞥见男子坐下,不过是一头瘦驴,却因刚才的敌我剧烈阵势,灰衣蓝巾落得满是风尘碎叶,虽不算狼狈,却也与公子王孙的风度,天差地远。
忽地她似有所悟,再一瞧自己右臂袖衣残损,想到刚刚向这位青年男子谢礼时,皓臂无遮、浑然不觉,不由羞涩顿生,脸色微微一红,急滑连退十余步,方欲转身整理。
哪知,单克星就躺在身后两三步远,虽然他已中了寒冰箭,但此人的大丹功已臻化境,纵使六月寒冰箭,也被其化解过半。
此刻,九死一生见天赐良机,时不我待,自然拼尽剩余内力,照着至柔软腰,以‘绵里藏针’式击出一掌,意欲彻底铲除毕生劲敌。
这一幕突兀,谁都未曾预料,姑娘江湖经验欠缺,猝不及防、背遭暗袭,樱唇微张,“啊”字都未吐出、便软软地倒下。
那青年男子见至柔急退,知其有意避开,便稍稍低头,以袖衣拂拭玉笛,佯装未见其不雅情状,但至柔极其轻微的喊声,还是惊动了他。
青年再一抬头,惊见刚才还娇羞柔媚的姑娘,陡然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缓缓地伊人倾斜、就要倒地。
男子大呼‘不好’,立时人如箭射,一把托起姑娘行将落幕的娇躯,右手食指中指疾出,指气在胸腹之间横竖点划,显然是在作极力挽救。
而单克星此刻情状,虽然功行未满,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急于趁对手疏漏之机逃走。
谁知,九死一生奔行了五六步,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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