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带我去?”
“殿下……就是这样吩咐的。”南弦吞吞吐吐艰难开口“我们劝过,王妃……王妃病得下不来床,你怎能不在……”
“他带着侧室大摇大摆出门子避暑够不像话了,还干扯上我,生怕人家不来看我姐姐笑话?”银信气急撩下整桌的茶壶碟盏摔得震天响。“你们府上不要脸面,我姐姐还要呢!我要不是看他高攀上我姐姐,我还能忍到今日?!我今儿就是吊死了,抹了脖子,再不然跳了井也不跟你们一道下贱!”说罢抹着眼泪憋着小嘴真真朝外面奔去。木心倚靠在榻上着慌,南弦死命抱住她腰上教她冷静些。
“你们这卿婷楼是日日都要摔砸一遍的?”朔宁王久违的踏进楼里,蹙眉看着一地狼藉。
“莫说这破楼,就是砸个整个王府又如何?”银信被南弦拉着出去不得,又撞上他来,一面气急败坏淌着泪叫骂,一面快速退去姐姐榻前嘴硬“赔钱赔命的就是。”
“你省省气力吧。”朔宁王横过一眼“这府里有没规矩的主子惯着你,出去了可没人护着。”他上前一步靠近二人,王妃坐直身子护着臂弯里抽泣的银信垂着眼并不瞧他。
朔宁王终于这样近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呆漠神情,眼底凝滞,清瘦得面颊都有些凹陷;上次被削去一截头发之后改了发式,绛纱花罗绕进发辫包住发髻,不着一饰,配着外身的云门细纱衣,天资素雅。比着外头胭脂俗粉,陡觉无香。
不起身、不问安,不言语也不抬眼,许久不见的这个人好似不存在,事实上,痛哭了三日三夜,眼睛早就模糊了许多,看不清有看不清的益处。
你躲得了今日,可躲得了明日?
朔宁王的右手举在她枕骨之后,却未有接触,缓缓转向,朝下钳在苏银信扒紧在她肩头的右手腕子上。
“你放开我!!”苏银信惊恐而夸张甩着胳膊,好似避嫌着什么脏东西。趁着南弦上前劝阻,银信连滚带爬奔进姐姐床榻内侧,委屈又惶然蹭在她肩头。
“将军府来人传话,说四姑娘腰病痛的厉害,府里大夫常惯法子试了个遍,都不见好。夫人心焦如焚,殿下明日带信儿动身,王妃这处也没个得力下手。殿下一贯敬重将军和夫人,今日允准她们去将军家里瞧瞧吧。”南弦话毕,又小心看一眼初愈的王妃,木心依旧垂着眼,顿愣片刻才在银信的哀哀痴痴抽动力缓慢点一次头。
南弦瞧他痴望,也知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得打着圆场“我去备马,辛苦王妃。晏夫人若是见着王妃亲自去,定是欣慰的。”
“不过找王妃要个丫头,找这许多幌子。传出去,还以为王妃心路狭窄。”朔宁王终于抽回神思,冷笑侧目凑近低声“苏银信不比王妃,上次喝多了,简直败兴。”对着她的默然朔宁王点着头“早去早回,不许耽误明日启程。”说罢甩了衣袖,冷绝离去。回廊过半,银信脆生生的声音直顶顶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朔宁王回身,好笑看着瞪红眼睛的苏银信,红肿的那对眼睛好似双桃儿,却炯炯有神的透着奶凶的恨意。
“为何要这样对我姐姐?”银信费解偏头“为了欺负姐姐,三番五次捉弄与她。自从上次受风,滚烫着烧了好几夜,好不容易才哄着喝两口药,现在就得逼着她带我去将军府上诊。殿下明里受了嘉奖,暗下却报复我姐姐;嫉妒旁的男子,也要一并算在我姐姐头上。我姐姐天下施恩,喜欢她的多了,殿下是不是要弄死她了才罢休!你怎配我姐姐说你是为光而不耀的大丈夫?”
银信的眼神忽而落向他腰间药囊,抬出食指气鼓鼓道“你知道这药囊,本就是我家独出料子,她从给你的那一刻便没想瞒你什么。这颗药,炼化她了师父半颗舍利,是她顶顶宝贝的东西。”银信收了收,眼色也凌厉起来,低沉感慨“我姐姐什么都好,偏就是看上的男人……”她扭过身子快速离去,嘴里道吐字清晰,一顿一断“一个,不如,一个!”
不是是被哪句话击中,朔宁王许久无言戳在原地,直至顾北望着他的木讷长叹“受教一番,舒服了?”
她方才说什么?朔宁王依旧不可思议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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