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二字一出,木心顿愣之间,面色充血一般瞬涨通红,继而速速褪却,苍白席卷。这样的面色突变让朔宁王不禁蹙拢一霎,似是费解,又似是了然。
木心极力恢复心潮,看得出缓缓恢复的冷静:“贱民身份低微,自是仰仗君主护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理如是。何况我们习医,习的是救人之术。”木心辩解之后,言辞恳切,“可民间那许多寒凉了的医者仁心,究竟该如何自处?”她哀哀转向三皇子“事到如今,还有十名医者沦入北府军帐下,朔宁殿下……朔宁殿下前年与北府军并肩大获全胜,想来,定清楚此事。”
朔宁王终于换了卧姿抬眼面对她忽而通红的眼睛,不知是委屈还是悲愤。那十大医士本在各地声名远扬,自被北府强行收押,沦做医奴,随军而行,士兵稍有差池便连同军法欺压,受辱似同俘虏。
顾不得被捆紧发麻的身子,木心端正跪好,艰难俯身缓缓叩首三次,正襟严肃,沙哑低语道“朔宁殿下心怀仁德,危难之际愿为庐医担保,免以重责。犹如甘霖天降,实是,实是我医之大幸。”
“这可是军中密令。”朔宁王并未理会眼前女子的诚恳,反而峻厉顿起“你如何得知?”他顿顿声转而收敛眼色“既是北府军里,你何不去求太子?”
“放眼天下,北府军强押医者,南荣献媚方士,西境求佛无度,惟有赤焰庐医,能得师道尊严。”木心垂目,原本平翘的眉毛也随之微垂,忧郁愁思瞬间了然“这些事在军营不是秘闻,在医家同样也见微知著,睹始知终。”
“这就是你接近殿下的目的?”南弦右眉挑起,冷讽里全是怀疑。
“三皇子明察。”木心改了眼色,匆匆辩解“奴婢翻阅脉册,确是想找些关于先章后病因的蛛丝马迹。那日时辰尚早,殿下拦住奴婢问了话,太子便认定是三皇子高看,将奴婢塞进府里来。”木心无措叹气,哭笑不得“奴婢实在身不由己,绝非刻意勾搭。三殿下常年征战在外,不与宫中污流合同。小民之心,不过是朝廷能多些这般实心实意卫国护民的人,奴婢谨小慎微蛰伏数年,今日斗胆与三皇子坦诚,是觉得谎言配不得磊落君子,医家不求殿下助益,仅盼殿下周全。”
“这药笺和外头的婢子,你怎么解释?”
木心咬着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奴婢听闻,宫中供给仅有治病的药物,其余旁的还需采买,那定有短缺的时候,便想着趁着采买的机会……逃走。”
“逃走?”南弦冷哼蹲下身子“你舍得吗?”
“为何要舍不得?”木心瞪直了眼睛反问“奴婢从前混进宫里,并不得皇后喜欢,真真只是个扫灰丫头。被皇后赏给三殿下,注定也不得殿下信任。何况我又不是真的青月。”她脸色恢复漠然无辜喃喃“跑路,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当咱们朔宁王府是什么地方?”南弦朝一侧歪着头,细细打量着她的平静,妄图突袭心灵的破口。可那双眸子却似曾相识让她后脊发冷,女子的直觉让她不得不将眼前的伪装合并联系到朔宁殿下的身上。他们不约而同都带着浮冰一样的冷漠,半分无辜半分痴傻。偏偏那厚厚冰层下暗黑而磅礴的力量缓缓暗涌,只要瞅准时机便会呼啸着翻出骇浪。跟在朔宁殿下身边,这样的气质她再熟悉不过。可朔宁殿下毕竟贵为皇子,同样的力量如何能在一个年轻卑贱的婢子身上流动?
“带进来!”顾北得主子授意,朝外将门帘掀开一角。两个小厮费力抬着一个从脖颈到脚尖被绑实在的人儿。定睛望去,确是古灵精怪的苏银信,被堵了嘴,急的滴溜溜转着眼珠儿呜呜。
“你暗示优璇去打听冷翠铺子。可是为了她?”顾北抬手,示意那二人散去,任由银信左右焦急扭动着身子“若查证无差池,你该是皇宫药库里前几日投井死了的婢女,信儿?”见银信不搭理,他又转向苏木心“据查药房新入这个学徒的前一日便是青月入宫的日子。青月入府的第二日,这个叫信儿的丫头就投井了,尸身泡了三日,面目全非。”
“她叫苏银信,是我的徒儿。”见木心如是,银信翻滚两圈扭去她身后委屈翘着嘴啪嗒嗒掉眼泪。似是意料之中,木心显得淡定坦率“奴婢需要银信来确认一件事情。”
“方子里有紫灵芝……”她看一眼朔宁王的阴鹜带着几分无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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