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虎颉微微抬眼,坐直身子,倚着龙椅饶有兴致地看向不远处的徐洪卿。
徐洪卿刻意躲开虎颉的目光,双眼直视龙椅之上略显不安的年轻皇帝赵清燕,眼神与其身旁的年长太监稍作交织,开口沉声道,“皇上,清梦城占地辽阔,四时农桑皆为重头,再加之群山环绕内有湖泊镶嵌,资源不可谓是不充盈。供奉一事乃我大庆重头,然而这些年上柱国所交奉的充库之资,并未达到规定的一半。上柱国在我大庆之中声望地位颇高,一呼百应民众景从,再加之清梦城百姓早逾百万,若是再如此放任……不过上柱国乃是我一朝护国护道者,想来并不会有逾矩之举,臣下还望上柱国在这满朝文武面前做一番解释。”
谢相才双手从袖间抽出,站直身子,鼻子微动,嗅到一股不知从何处弥漫而出的火药味。
一旁的司礼监微微点头,凑在皇帝耳畔低语道,“主子,清梦城之事朝中积怨已久,今日还是处理一番比较妥当,若是再拖下去,恐有变故。”
年轻皇帝眉头紧锁,余光不停看向身旁席地而坐的白发少年。
虎颉不知道从何处变出一串葡萄,一颗接一颗地送进嘴里,随后将葡萄籽随意地吐在大殿的地面之上。
先前回到文官首位处的曹其里见到如此不守规矩的虎颉,一蹙眉头,随即一步上前,直逼虎颉,拱手沉声道,“上柱国,朝堂有朝堂礼数,百官皆在面圣,衣冠言行全都符合礼数,已经破例让您不再行礼,还望上柱国注意形象。”
虎颉微微抬头,瞪了一眼曹其里,这一眼杀气凛然。
站在虎颉身旁的谢相才和慕容明珠见到自己师父如此眼神,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然而曹其里仍旧是挺直腰板立于原地,一双眼睛直直看向虎颉,未曾流露出半点畏惧。
虎颉一怔,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自顾自地又从袖间掏出一颗苹果。
曹其里眉头越蹙越深,刚准备开口,龙椅之上的赵清燕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爱卿无需多言,朕准了上柱国如此行径。”
这位颇为遵守君臣之礼的文相大人,见一国之君如此之说,只得无奈点头。
他略微整理了一番思绪,拱手上奏道,“武相大人先前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清梦城对于大庆举足轻重,占地辽阔内涵龙气,说是我朝气运的中流砥柱都丝毫不为过。臣下有一建议,我朝边境仍有一处辽阔土地,常年由官兵把手,与蛮荒之地接壤,时常受到兽域臣民袭扰。若是能够说服上柱国镇守边境,国运将兴。”
虎颉眉头一挑,未等赵清燕开口便道,“呦呵,曹其里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这话的意思是把老子贬去戍边?”
曹其里没有理会虎颉,抬手望向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
一旁的徐洪卿显然是没有想到曹其里进谏之言如此激进,经过初始的惊讶之后,心中有些窃喜。
曹其里在朝堂之中与自己为政敌,此番激进的言语必将得罪虎颉,正好能够借虎颉之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徐洪卿清了清嗓子,“皇上,文相大人的建议虽然显得激进,但是不无道理。清梦城是我朝气运最盛地之一,如今京城安庆气运将至,迁都之事必在百年之内,若是能够让上柱国屈身迁徙,不仅能够解除燃眉之急,日后国运也将继续延绵,实乃良策。”
赵清燕一时陷入两难境地,心中对文武两相的进谏有些心动,但又不敢和上柱国虎颉撕破脸皮。
一旁的司礼监看透了主子的心思,在其耳畔低语道,“主子,满朝文武皆对上柱国心有不满,上柱国虽然武功盖世,但加上身边的几名弟子也就九人之多,咱们先不论满朝文武数百人,就是大庆的子民也是数以千万计。上柱国是虎氏长生一族的话事人,氏族气运和国运相挂钩,想来就算是从其手中夺来清梦城,上柱国也不会太过刁难,顶多只是发一发火,小闹一闹,多家安抚自然可以……但是兽域的问题如今已是燃眉之急,边境那儿的冲突事儿隔几天就有一次。”
赵清燕倒吸一口略显冰冷的空气,旋即干咳一声,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汇聚在其一人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虎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上柱国乃是我大庆栋梁之才,百年来封狼居胥抵御外族,德高功厚,更改封地一事……另作商榷,就先这样吧。”
徐洪卿嘴角微微上扬,话外之音已经很清楚了,皇上本人也已经算是间接同意了这门差事,只不过现在虎颉身在朝堂不方便说破罢了。
满朝文武听到赵清燕此话一出,皆是行礼弯身,一齐恭声道,“皇上英明!”
站在龙椅旁的虎颉笑而不语,脸上仍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只不过其身边的慕容明珠已是怒发冲冠,手掌攀上腰间斩龙剑,蓄势待发。
谢相才是一个机灵人,自然能够从先前皇帝身旁司礼监的举动和皇帝本人的态度中看出端倪,于是深吸一口气,悄然运转袖间劲气,等着师父一声令下他便与师兄暴起。
“臭小子们,把劲气往下压一压,否则还真给了那些个家伙可乘之机不是吗?老子无论如何是不会将清梦城交出去的,若是朝廷里面的人有啥举动,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相才两人的耳畔,忽然传来虎颉的心声,师兄弟闻言对视一眼,各自收敛劲气,耐心等待师父的表态。
虎颉见气氛有些微妙,跺了跺脚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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