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朝阳门,行不过十里,遥遥就见一队人马蜿蜒而来。
当先铜锣开道,竖着‘肃静’‘回避’牌子各一对,青旗八面,飞虎旗、杏黄旗、青扇、兵拳、雁翎刀、兽剑、金黄棍、桐棍各二,旗枪四。
另有一标千余挎刀、背火铳的标兵两侧护送,中间簇拥两架车马。当先一架四匹拉车黄骠马高矮、胖瘦如出一辙,内中正是督宪陈宏谋。
待过得一亭,护送标兵原地驻留,只余二百多号人簇拥着车马前行。李惟俭与吴海平不敢怠慢,紧忙闪在路旁躲避。
待那马车经过,李惟俭恭敬作揖,抬眼便见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内中一五旬开外的封疆大吏,一旁还端坐着忠勇王。
李惟俭目送队伍远去,踯躅着思量良久。那吴海平看得心生艳羡,禁不住说道:“大丈夫当如是啊!”
顿了顿,瞥了李惟俭一眼,吴海平说道:“公子莫急,以公子之才,来日必入得陈督宪青眼。”
逆势而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般人物自然让李惟俭心生敬佩。只是他心中很清楚,他与陈宏谋走的是两条路。
陈宏谋要做的是功在当代,而李惟俭图的是利在千秋。他这条路注定毁誉参半,来日不知多少小民倾家荡产,会将李惟俭祖宗十八代尽数骂个遍。可待过上百年,待这片热土挣脱了束缚,打破了三百年魔咒,人们便只会记得他的好儿。
想明此节,李惟俭自失一笑,摇头道:“这话有些早,我不过是个秀才,过了秋闱也不过是个举人,哪里那般容易入得陈督宪青眼?走吧,今儿早些回去,读书,温习功课,总要先过了秋闱再说。”
吴海平应下,二人拨马往回返。
却说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里,陈宏谋与忠勇王并肩而坐。忠勇王向来没架子,方才宣了圣旨,迁陈宏谋为吏部尚书,随即便死皮赖脸的与其挤在了同一辆车里。
方才匆匆一瞥,忠勇王已然瞥见了李惟俭。待车帘落下,忠勇王就道:“天官,那少年天官须得留意了。”
“哦?”陈宏谋心道,这莫非是哪家的勋贵子弟?
忠勇王却神秘一笑:“此人名李惟俭,乃是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之侄,如今来京师是为了八月实学秋闱。李复生虽来京师不久,却折腾出好大的能为来,就连圣人都称赞连连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李复生到底做了何事?”
忠勇王嘿然道:“且容本王卖个关子,只待进了城天官一看便知。”
陈宏谋心中愈发纳罕,不知李惟俭到底做下了何等大事。车辚辚、马萧萧,转眼到得朝阳门前,忽而队伍停下,有骑士禀报,说前方有中官来传旨意。
陈宏谋并忠勇王连忙下了马车,就见传旨的乃是老熟人,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
摆下香案,陈宏谋跪地接旨,戴权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圣贤治国,皆赖英才辅翼。有功于国,得信于民者,实国家之栋梁。咨尔吏部尚书陈宏谋,才德兼备,经世致用。特晋东极殿大学士,赐宅邸一座,金千两……钦此!”
陈宏谋拜道:“臣惭愧,于国未有寸功,怎可愧领此职?还请圣人再行思量。”
宣麻拜相,讲究三辞三让。是以戴权也不以为忤,笑吟吟收了圣旨,说道:“陈天官,驿馆只怕刻下人满为患,不若陈天官还是先行入住圣人赐下的宅邸吧?”
陈宏谋拱手应下,随即重新上车,队伍进得朝阳门,朝着圣人赐下的宅邸行去。
因着早有传闻说今日陈宏谋入京师,是以朝阳门大街两侧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陈宏谋盛名在外,京师百姓纷纷翘首以盼,待队伍行将过来,合掌叫好者有之,当街告状者有之,更有百姓奉上吃食以迎新晋当朝首辅。
饶是顺天府衙役弹压,这队伍也行得极慢。待过得一阵,忠勇王忽而掀开窗帘,指着不远处道:“天官且看,那便是李复生折腾出来的物什。”
陈宏谋细细观量,就见临街两处商铺间不知何时多了块空地,四下帷幔遮挡,其后一圆筒建筑拔地而起。一走一过,陈宏谋没瞧明白。
因是问道:“那到底是何物啊?”
“水塔。”
“水塔?”
忠勇王这才笑着将前后因果说将出来,待听闻李惟俭只靠着打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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