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收两天,每天劳作十几个小时,极其辛苦。
赵新山在自家的院子里抬眼就能看见白菜堆成山,一高兴,第三天也不安排社员们做别的活了,捡干净掉在地里的白菜叶子,全大队就可以休息。
人多,个把小时就能捡完菜叶子,又没人催,村民们全都不着急。现在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蹲在白菜山边儿算这些白菜能卖多少钱。
大家伙儿不敢往多了想,可算来算去,互相一对,全都认为咋不得挣个几千块。有人惊呼:"几千块钱,那不得一家分红几十块啊!"
往年种庄稼,产量不高,家家分的粮,算下来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
社员们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实在讨论不出个实际结果来,就跑到大队办公室,跟队委会打听。"大队长,咱村儿的白菜,能卖多少钱啊?"
赵柯不在办公室,赵新山坐在屋里惬意地抽烟,听到问话,睨一眼挤满门口的社员们,悠悠道:“我是秤啊,我哪知道?”
"大队之前不是统计过各家自留地的白菜斤数吗?肯定是要估算产量。"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对对,我家报了。"“我家也报了。”
"大队长,你就跟俺们说说呗?"“是啊,让大家伙心里有个底,提前高兴高兴。”
赵新山又气又好笑,"这给你们聪明的,连大队干啥事儿都琢磨上了?"
社员们嘿嘿笑。他们这三天一直在笑,脸都要僵了,就想笑,停不下来。
赵新山严肃道:“白菜就摆在那儿,还不够你们高兴吗?都回去,大队预测的白菜数据又不是准确数据,不对外公布。"
社员们不死心,打听不出来,又继续问别的:“那队长,卡车啥时候来拉白菜啊?”
这个事儿,赵新山没瞒他们:"公社给咱们争取到好政策,可以直接在公社的食品站卖白菜,但整个公社那么些大队呢,都挤过去称不过来,肯定要按顺序,头前儿公社贴公告了,咱们大队排在第十六个。"
"那么靠后啊。"
"不能争取争取,再往前点儿吗?&
#34;"公社那头抓抓紧也行啊。""大后天就霜降了,白菜放在晒场上,要是糟尽了咋办?不是少卖钱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意见。
赵新山道:“要不大队为啥提前准备草垫,糟尽不了多少。再说那白菜叶子人能吃,猪也能吃,还能浪费吗?"
社员们一听,放心了,"还是大队考虑的周到,嘿嘿……"
"大队不考虑,等你们考虑,啥都晚了。”赵新山没好气地赶人,“走走走!捡地去,别在这儿堵着,我瞅你们闹心。"
众人互相推操着,嬉皮笑脸地离开大队部。
赵新山等办公室没人,才从桌下拿出个本子,上面是赵柯重新估算出来的产量。
一百八十亩地的白菜,一开始估算是五千三百斤每亩,但他们伺候白菜地精心,又是施肥又是勤浇水……那么一山白菜,明显产量比一开始估算的多。
这还是种晚了。
要是选好品种,还正当季.….
赵新山想想,嘴角便不受控制地上翘。他咋也想不到,白菜能这么出数儿。
幸亏提前签好协议,肯定能收,不然这么多白菜,堆在这儿要是卖不出去,愁都要愁死了。幸好……不用上火上的满嘴燎泡了。赵新山在无人的办公室咧嘴笑。
赵柯家——
赵柯待在屋里休养生息。被子卷成一团,人靠在上面,懒洋洋地看报纸。
"报纸有啥好看的?文绉绉的,不知道在说啥。”赵芸芸坐在书桌前梳头,嫌弃,“你要是戴个老花镜,跟我爹一样一样的。"
赵柯不紧不慢地翻过一张,“我以前也不爱看,容易犯困。”"那你还看?你又不像我爹,爱装个明白。"赵柯哭笑不得,"你咋这么说大伯。"
“你别不信,就我爹他们,就算全能死记硬背下来,那也就是装装样子,真问他们讲的是个啥,车轱辘话不少,一点儿有用的没有。"
赵柯微微摇头,"大伯吃的盐是比一般人多,平时说话也言之有物的,只是比较务实。"
“就是老古董。”赵芸芸皱鼻子
,嘴里嘟嘟嚷囔,"整天管这管那的,还老是凶人,我妈也是,
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看中的青年……"
一个被宠爱的孩子,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抱怨父母。
赵柯微笑,眼睛始终不离报纸。
"所以你到底看啥呢?"
“我在观察风向。”
赵芸芸:"……"
莫名其妙。
院门口,一群孩子眼睛放光地盯着房檐下的轮椅,小声喊:"在那儿呢!在那儿呢!"树根儿不懂他们为啥偷偷摸摸的,“被迫”参与进去,趴在木门上张望。牛小强带路,走进院里。
几个小孩儿围住轮椅,喜欢地摸来摸去,开心的像是成功偷到油的小老鼠一样。
"别挤别挤……"
"你往那头点儿,踩到我脚了!""小点儿声儿,吵到余老师。""嘘——"
几个孩子声音又低了一个度,几乎是气音说话:"好——"
窗户猛地推开,赵芸芸故意吓唬人,"干啥呢!"
"啊啊啊啊——"
孩子们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远离窗边。
树根儿反应慢,看看小孩儿们,眨眨眼睛,模仿着他们的样子,也“啊啊啊啊”的叫着,快跑超过其他孩子。
他的叫声毫无感情。
牛小强本来一脸惊魂未定,瞬间无语住,生气,"树根儿!你咋这样儿!"树根儿停下脚步,无辜地看着他。
衬得牛小强反倒像个不讲道理耍脾气的任性鬼,牛小强更生气了。赵芸芸爆笑出声,手指着牛小强嘲笑:"哈哈哈哈……"隔壁院子,傅杭等人正在院子里研究砌个比灶台大一些的土窑,听到叫声全都望过来。
陈三儿右手拿着泥抹子,左手沾满黄泥,一下子就听出笑声出自谁,埋汰她:“赵芸芸,笑得都能看见嗓子眼儿了。"
一声骂立马传过来,“关你啥事儿!干你的活儿去!”
/>陈三儿不用想都知道赵芸芸是啥表情,笑得散漫极了。
林海洋和刘兴学搬土坯过来,放在陈三儿指定的位置上;傅杭身姿挺拔地和泥,一锹一锹地端过来给陈三儿。
他住在这儿的每一天,心理上都比在家里轻松。
傅杭和林海洋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也有礼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被两个人正视、肯定。
刘兴学有时候会流露出一些傲慢,有点儿讨厌,这时候不也得给他打下手。
陈三儿用泥抹子刮走泥,抹在林海洋和刘兴学码的土坯上,抹泥的动作如同画师画山水画一样挥洒自如。
片刻后,木围栏上多了一双双小手,围栏缝隙中间,是孩子们一张张笑脸。
牛小强问:“傅知青,赵主任说自行车卖给你了,轮椅也是你改造的,我们想借,得问你。那个轮椅,能借给我们吗?"
傅杭个高,视线越过围栏,和对门懒散环胸靠在门框上的赵柯对视,片刻后,转向牛小强他们,颔首,“可以。”
“我们带到田埂驮白菜叶子,可以吗?”
傅杭问:“怎么驮?”
牛小强兴冲冲地比划,"有小板车,用绳子挂在椅背上,就有拖斗了!"这也算是创造性思维。
"自行车轱辘还得装回到自行车上,过些天,我可以给你们做个木头的玩儿。"
"好哦!"
孩子们欢呼。
牛小强追问:“村子外路不好,木轮车会翻吗?人坐上去会不会很颠?可以让它不翻车也不颠屁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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