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停止了。赛维塔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万籁俱寂。几乎令人精神崩溃的欢声与哀嚎在转瞬间止息,眼前的一切都定格在原位,仿佛在呼吸间被封装进透明的琥珀中。
只有在胸腔中熊熊燃烧的自责与愤怒还提醒着赛维塔,他仍活着。
他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但艾丽塔就在他的面前,凝固在她的最后一刻。赛维塔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任何事都毫无头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在毒害杰斯塔尔上的居民?艾丽塔,艾丽塔她——
“她没救了。”一个声音以他相当熟悉的讥嘲语调,残忍地如此通告。
赛维塔机械地向着那声音的来向转头。他的思维几乎完全被怒火充斥,因此甚至没有注意到,只有他依然能在这个万事万物都被停滞的时点里移动。他想咆哮,他想质问,但所有的文句涌现在他的嘴边时,本该化成的声音却又被他自己消去了。
他看见一个原本不存在于此处的庞然大物:一個阿斯塔特,一个午夜领主。他身披铁骑式终结者装甲,无疑是由诺斯特拉莫特有的精金矿熔铸打造,明丽的闪电纹路在如深蓝夜色般的铠甲上流淌。除开军团徽记与连队标识之外,他的铠甲上没有更多的装饰——既没有午夜领主中常见的人皮骸骨,也没有帝国更通行的荣誉勋章,但上面零碎的战痕已经说明了它以及它的穿戴者曾在战场上立下诸多丰功伟绩。
这不合理。
赛维塔迷惑地看着对方的连队标识,一种更大的疑惑在他的内心中孳长。只是,在他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的那个瞬间之前,随着变故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位阿斯塔特已经摘下了自己的蝠翼头盔。
然后,他在那头盔下面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没救了。”那个摘下了头盔的“赛维塔”如此重复,“‘未生者’在吞吃她的灵魂。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法阻止这个过程,即便能,她也已经因此而破碎。死亡即是她注定的命运,我们唯一能决定的是,她会怎么死。”
这个感觉太奇妙了:另一个自己就在自己的面前,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胡言乱语”。这就仿佛某一天在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虚像陡然间活过来了那样荒谬。
因为这件事是如此荒谬,赛维塔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顺着对方所给出的情报向下追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另一个赛维塔对如此无礼的质问早有预料。他勾起自己被疤痕穿过的那一侧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丝毫不带善意的微笑,开了口:
“我就是你,但我又绝不是你;我存在,但我又不存在。”他用一种恼人的语气慢吞吞地说,“我是一片虚构出的记忆,一段假想中的故事,一个不会出现在过去、现在或未来任何一个时间点的切片。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不是人类,而是和那些‘未生者’有些相似——哎,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智库老爱用这种句式讲话了。”
赛维塔脸上同时混杂着“不理解的茫然”与“被冒犯的怒火”的那种表情显然很好地娱乐到了对方。
“说得明白点,我是一个只在虚构模拟中存在的角色。”另一个赛维塔将时机拿捏得很恰当,卡在真正的赛维塔发火之前及时地解释,但这在后者听来依然显得云山雾罩,“构成我‘存在’(人格)的基底是康拉德·科兹对你的印象,赋予我‘故事’(意义)的则是藤丸立香。我想伱们已经见过了,不然我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我不明白。”
“没必要想太清楚,这些事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姑且是把自己当做一段有思维的影像记录,你也这么理解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你就是我。”
这说了也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对赛维塔来讲,理顺这一点之后更是又有山洪一样多的问题涌现出来。他不好判断自己听到的信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只有一点,他们二人同根同源这一点,赛维塔觉得大概是可以相信的。
很难解释,不过他确实通过第六感,或者直觉,或者什么其他的难以定义的感官上,确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这就像站在镜子前的人类花费少许的一段时间,便能自然而然地认知到其中映出的人影是自己的镜像一样。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赛维塔心想。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他如此开门见山,“如果我就是你,那为何你要在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不是‘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一段影像记录是不会拥有那种想去哪就去哪的能力的。”另一个赛维塔回答,“是你心中剧烈的情感与渴望与我心中同样的那些东西产生了共鸣,因此将我拉到了你的身边。”
赛维塔皱起了眉:“但你甚至停滞了时间。”
“我没有停下时间,你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慢到几乎停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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