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最终是在崔先生的书房之中见到的他,进门时那个读书人就站在窗边,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乡塾后院已可见点点绿意的满园春色。
红衣姑娘姜沉渔推开书房的房门,然后将少年一把塞进房中,然后飞快说了句“不用谢”,就咣当一声将房门从外面给关上了,半点也不像她也是个客人的样子。
结果那位闻声回头的乡塾先生好像对此也并无任何不悦,反而笑看着少年道:“小姜姑娘说的对,登门做客要有礼数,但也不必太过拘束,要不然就总会让人觉得自己待客不周,也不太好。”
少年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之后还是先认真朝那青衫儒士躬身行礼,“见过崔先生。”
中年儒士笑着点了点头。
楚元宵见崔先生不说话,于是也有些词穷,憋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直接道:“崔先生,是镇口的那位…钟前辈让我来找您的。”
崔觉闻言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先走回来书案背后属于他的那个位置落座,然后又指了指对面的那个蒲团,示意少年坐下再说。
等到双方都坐定了之后,那位温文尔雅的青衫儒士还是没有直接谈及那口铜钟的事情,反而是看着少年问道:“那位苏先生在离开前,有去见过你了吧?”
等见到少年点头之后,他又笑着继续道:“关于之前他跟朱氏还有那云林宗那边讲道理的事情,你是什么看法?”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少年有些愣神,不是在说铜钟的事情吗?怎么会突然提到那两家?虽然心中疑惑,但见崔先生笑意温和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少年只得改换心绪思路,重新思考眼前的问题。
其实关于水岫湖和云林宗这两件事,前后恰好牵扯到了四家人,两家是盐官镇土著,两家是外乡人。
苏三载以他半个师父的身份去与人讲道理,拆了朱氏全族珍而重之了很多年的那座门楼牌坊,又将那个柳掌柜除了那一对父子之外最重视的糕点铺子划拉了一半送到了他的名下,这个惩治的手段其实不可谓不重!
平心而论,少年虽然心里觉得自家祖坟被人扒了坟头是深仇大恨,但是朱氏的那座牌坊于他们而言也差不多跟祖坟没什么两样,他被人算计踏上了断头路,可那间糕点铺子被拆了一半,于那位柳掌柜而言也一样如剜心取血,况且韩元赋刚被送进云林宗,就要跟着一起封山,那么那个姓韩的少年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出路,以及那座四品仙门里头的那些人会如何对待那个少年,这几乎都是可以想见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苏三载的那一趟讲道理的过程已经算是很够劲了,少年心中不爽利是真的,但也并没有非要咄咄逼人逼到死的想法。
至于那两家引起冲突,可以说是主谋的外乡人,有人跟他说过他们可能别有来历,目的不纯,少年现在其实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事还能涉及到什么别的事,但是就眼下的形势来说,水岫湖的事情当然还不能算完,虽然老猴子跟他说了那个郑夫人好像被人堵在了半道上的事,还说这个事看起来也透着股子莫名的古怪和不简单,说不准到头来还是为了针对他楚元宵而来的,但一码归一码,他与水岫湖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们被别人截杀了一个人就能算结束的,天下人算账都从来不是这么个算法。
云林宗被苏三载逼迫,承诺一个月之内将一半家底送到他名下,如果他活不到一步步登上属于云林宗的那座云林山的那一天,云林宗就要从此成为有山门没前程的一座空架子,从这一点上来说,也算双方之间扯平…如果他以后能解决端头路的问题,那么与云林宗之间的这笔账要怎么算就还得斟酌。
少年从始至终都还记着一件事,就是当初北灵观的那位老道长问及他未来打算时,他曾给过的那个回答,他一直都有个问题,要好好问一问水岫湖、云林宗,还有那个一直藏在桌面底下从没露过面的幕后人。
青衫塾师听着少年略带思索的娓娓道来,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待少年说完之后沉默片刻,随后才道:“你打算三径同修一事,我已有所耳闻,这也是目前看来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此事艰难,你也知道从没有人曾真正做到过,所以我亦不能保证你一定会成功,在我这边来说,我本身是神修,可以与你说一些关于神修入门的门径所在,但其他的两条路,你恐怕还得另寻出路。”
塾师的这个说法,是应承了最开始少年所说的那句,他是受了那位钟前辈的指派才来此找崔先生的说法,算是真正的开始想办法为他保命了。
少年有些惊喜,侯君臣曾说过,他要怎么踏上真正的修行路要问该问的人,看来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了。
其实那个邋遢汉子还说过一件事,九洲江湖上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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