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十一年,七月二十六
晴,酷热的太阳将大地炙烤成虚幻,柳新打开营帐,看了一眼天际,竟似有虚幻的景象飘浮空中。
“茫茫海尽头,远矗雾中楼。似缀星光灿,如披月色柔。蓬莱同缈缈,天地共悠悠。嘘叹追逐处,惊飞几沙鸥。”
那想来就是四师兄说过的海市蜃楼,这还是柳新第一次见这种景象,颇为神异。
“柳兄,咦!”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柳新转过身,看到了同样抬头,目露震惊的单四。
“娘希匹,那是什么东西,见了俺娘嘞!”单四下意识惊呼。
本想听听单四会发表什么感叹的柳新顿时觉得冒昧了,对方可是远威镖局的公子,远威镖局那位总镖头,除了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镖师,还是出了名的粗坯。这样人物的儿子,怎么可能文雅,他也是被单四这两日文静的表象给欺骗了。
“那应该是海市蜃楼。”柳新替这个可悲的文盲解释道。
单四眼中依旧闪烁着惊骇,沉浸在这天地的伟力之中。
“柳兄。”郑晓抱拳行礼道,他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象,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一脸郑重地来到柳新身边问道:“柳兄昨日是否也被关在营帐里,似乎是出事了!”
郑晓是来交换情报的,他们几个勋贵二代昨日被关了一天,今日方才解封。
而在今日一早,冷培俊和苟良遇已经押着江承度回帝都了。以他们两人的修为以及东厂探子的护持,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栗龙山派人问询了江承度一整夜,江承度一直紧咬牙关闭口不言,直到第二天一身伤痕地离开,依旧没有吐露什么有用的内容。
“我也被关了一天。”柳新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郑晓叹息一声,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继续选马。”
柳新笑着道:“今天能放我们出来,想来事情也已经解决,不过我已经耽搁一天,稍后我就准备离开军马场了。”
郑晓惊讶道:“柳兄不相马了么?”
柳新摇摇头道:“我本也不是来相马的。”
郑晓手指并起,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柳兄从未说过自己是来相马的。”
柳新抱了抱拳:“我稍后就要离开,郑兄,来日再会!”
郑晓抱拳回礼,那边的单四也已经回过神,在那边抱拳示意。
和几人告别,柳新寻到了栗龙山这,他还没和这位军马场的负责人说明情况呢,离开前必须得说清楚。
一刻钟后,柳新,栗龙山以及戴邦政三人沉默地坐在一处营帐内,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柳新已经将自己受命来此调查的情况简要说明,也出示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双重令牌。结果栗龙山在那沉思,一言不发。
气氛在尴尬中缓缓发酵,直到柳新快受不了的时候,栗龙山突然开口: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嗯?
柳新扬了扬眉毛,就这么结束了?
他看向戴邦政,发现后者苦笑着点头示意。
栗龙山看向柳新,道:“我这里出了内奸,我自然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因此这件事情我会密报给秦国公,再上一道折子给陛下,自请责罚。柳大人,既然事情结束了,如没有什么事情,还请尽快离开军马场。”
这就有点尴尬了您二话不说直接赶人,可还好。
不过柳新也是个脸皮厚,脸上没有任何异色,起身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
见柳新离开,栗龙山严肃的神情微微一松,看向戴邦政道:“送送柳大人!”
戴邦政起身行礼,追上了柳新。
“柳千户莫要在意,栗指挥使就是这样的人。”戴邦政将栗龙山平日的处事作风详细和柳新聊了聊。
柳新感慨不已,总结道:“原来我们这位栗指挥使竟然是个内向的。他这个性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性格孤僻,原来是个社恐人士。”
“社恐是什么?”戴邦政不解道。
柳新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重点:“所以栗指挥使这么操作,就是为了息事宁人,快刀斩乱麻。”
栗龙山自己上请罪的折子,仿佛在说:陛下和秦国公您二位就别派人来了,老夫自己给自己判了,您们直接下判决就行,老夫社恐啊!
戴邦政一路送柳新出城,离开内城城门后,柳新就看到一匹烈马挣脱了养马人的手,七扭八歪地跑向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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