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源八年,冬。
金陵城下了大半个月的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这场雪覆盖了整个金陵,也掩盖了尚书府半月前发生的祸事,只偶尔能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讨论中听到只言片语。
“我原以为赵清正是个好官,没想到竟是个黑心烂肠的,连赈灾款都贪,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金陵城热闹,各处都聚了人,提到半月前被抄家入狱的工部尚书宋清正,皆是一脸鄙夷,说到情动时还忍不住啐一口。
“可不是吗!还本朝第一位状元呢,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我呸!如今还留着他的命,已经是圣上仁慈了。”
“倒是可惜了他那一双儿女,听说明家前几日已经找人和宋家退亲了,宋大姑娘那般模样,竟也会落得个退亲的下场,实在是……”
聚在街口的人说到此处忍不住摇了摇头,面上颇有些惋惜。另一位大娘瞧了笑得有些促狭,撞了撞那人的肩膀,阴阳怪气儿地说道:“你要是觉得可惜,不如去替你那跛脚的小叔子把宋大姑娘求回来,”
“我家清清白白,可要不起宋家那般黑心的门户。清河街那屠户不还没婚配吗?你不如帮忙牵线搭桥,那屠户指不定怎么感谢你呢。”
……
众人的议论不休,宋觅娇摸出几枚铜钱递给小贩,拉了拉帷帽,充耳不闻地把馒头和药包塞进袖子,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落在尚书府已被贴了封条的大门上。石阶因为无人洒扫,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底下已经被胆大的乞丐占了去,往日煊赫热闹的尚书府,如今却处处都透露着破败。
宋觅娇不敢多做停留,半垂着头贴着墙根离了朱雀街。
待她回到甜水巷最里头那间阴冷逼仄的小院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但好在馒头被她放在袖子里,尚且温热着。
“姑娘您可回来了,快进屋子暖暖身。”
说是院子,其实还没当初宋家下人住的房间大,宋觅娇一回来,水冬便听到动静赶紧把人迎了进来,待摸到自家姑娘冰冷的手时,眼睛忍不住红了一圈。
这院子四处透风,如何暖得了身子?
“阿寻如何了?”
宋觅娇把馒头递给水冬,取下帷帽后忍不住搓手跳了两下,往日红润的脸如今苍白得不像话,嘴唇青紫,显然被冻得不行。
水冬瞧见更心疼了,她家姑娘身子一向娇弱,夜里若是没有地龙根本睡不着觉。若是在以前,府里定然早早就给姑娘备好了过冬的行头,何至于叫姑娘寒冬腊月的都只能穿一件单衣在外头受冻。
水冬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只能把眼泪忍回去,捧着宋觅娇的双手搓揉,一边道:“少爷的烧是退了,可人还昏迷着,赵嬷嬷说去请郎中,但至今也没回来。”
宋觅娇蛾眉微蹙,“赵嬷嬷何时去的?”
“两个时辰前,她还把家里的银子都带走了,说是担心请不来郎中……”水冬猛地抬头,“姑娘,赵嬷嬷她!”
“怕是不会回来了。”
宋觅娇抿了抿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眼底生出一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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