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萩原队长”
“”
“您这是?”
一个小时后。
萩原研二顶着个冒烟的大包回到了警视厅。
他副手拿着药水纱布杵在旁边,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家队长捂着额头倒抽冷气:
“嘶小阵平你下手太重了啦”
松田阵平并排坐在他身侧,眼眸直接冷冷一转:“抱着炸/弹跑嗯?”
“反正倒计时停了,还坐那儿过烟瘾是吧?”
萩原研二:“”
松田出口的语气都不重, 但现在落在萩原耳朵里, 却偏偏每个字都像刀磨的。
属于幼驯染之间奇怪的雷达运转起来。
旁人可能还看不出来, 但萩原能清楚地知道松田这虽然是在担心他的表现,然而, 倒是也并不耽误对方马上再跳起来当街给他一拳
“唉, 我”
萩原思考了片刻, 本想像以前一样笑着哄他两句。
可松田没说话, 滢蓝的眼睛只在这时直直地盯着他, 紧抿着唇,一动也不动。
那双瞳孔里面,几乎从未见过的悲怆和恐惧让他猛地愣住了!
那仿佛是野兽被毁掉一切以后的眼神。
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回到哪里。
但此时的松田也和那种纯粹的绝望不同,或许是自己仿佛被天神眷顾一般死里逃生的缘故,他的眼底里还闪烁着些明亮的光, 和那些来自其他平行世界一般的嘶哑的绝望混合在一起,显得分外割裂而令人心颤。
萩原的嘴唇忽然有点抖:“小阵平”
“你生气了吗?”
“废话!笨蛋!”
松田忽然大骂道。
即使拼命压抑,可随着指尖心悸般的颤抖而簌簌落下的烟灰, 在此时依然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我警告你萩原研二”
他感觉自己很少叫对方的全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确定了“hagi”和“阵平酱”的称呼开始,除了面对必要的人的时候, 对方的全名几乎就没在彼此嘴里出现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这个称呼出口的时候, 空气都几乎被按进了严肃的泥潭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工作的危险性从来就不是开玩笑的!我大概能猜到你当时在想什么,我作为你同事也完全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
但是
即使松田队长可以理解萩原队长的做法。
他知道,如果把刚刚遇到那个危险的人换成他自己,也很有可能会做出和萩原差不多的决断。
但是。
松田阵平还是希望萩原研二可以活下来。
你能明白吗?
“”
只隔着一道把手的距离。
他身边的中长发青年垂着头,没用立刻回答。
也就是这时候,刚刚只沉浸在暴怒,恐惧和后怕中的松田这才发现其实对方的脸色也完全还是惨白如纸的。
一个小时的劫后余生并没有让他从死亡的威胁中恢复。
只是这个人比起自己,会更多地去考虑到身边人的情绪,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其他队员不那么难过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其实他才是受到最大惊吓的那个人啊。
“hagi,那个,我”松田下意识想
道歉,“对不”
“小阵平。”
但对方的声线却先于他开口了。
萩原过长的额发遮挡了大半面容,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见他低低的嗓音响起来:
“对不起。”
“那时候我确实有点太放松了。”
萩原的声音轻轻地,喉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但是那个炸/弹的结构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等居民疏散完毕,我万一在拆/弹期间出了任何差错,那就”
那伤亡就更惨重了。
而且是即使自己侥幸活下来,也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的程度。
所以他在那个时候,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犯人忽然重新启动炸/弹的意外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所以现在就算让他再穿越回去一次,除了穿上防爆服给自己留个全/尸以外,情况很难说能发生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不过
萩原的手无意识地绞紧在一起,手心满是汗珠。
呼吸间都只能感到喉口发酸发苦的哽咽。
不过我也会为就这么留下你一个人道歉,阵平。
“唉,行了行了。”
“能活下来就好,我也没说一定要怪你”
松田阵平看着他这副纠结得要死,又惊吓又委屈的样子也是没什么办法,平常风流倜傥的大众情人完全已经蔫巴得像根茄子。
这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了?
但要自己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安慰人的话,也着实太为难他了
松田不悦地“啧”了声。
他只能把手里的烟又吸了一口平复心绪,随后顺口岔开话题道:
“话说,那炸/弹到底怎么会再次启动的?怎么后面突然又自己停下来了?”
“你们上面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嘛”
萩原研二像是笑了一声,抬手把自己的碎发挽到耳后:
“不是小阵平你替我占卜的吗?说我会遇到很严重的危险但是,在关键时刻,也会有从天而降的‘贵人’出来保护我嘛。”
“然后,这不就真的来了个新管理官当指挥救下了我?”
松田皱眉:
“哈?”
他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探萩原的额头:
“hagi,你这家伙脑子没被炸坏吧?”
“占卜不都是随便说着玩儿的,什么新管理官旧管理官,那群人都和咱们部门的藤井一样,就是群只会说废话的!一旦出了任何事你指望他们”
“诶,怎么不能指望呢?”
然而,忽然间。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一时间整条走廊,所有人仿佛被下了咒似地齐刷刷回头!
他们几乎堪称震惊、惊恐、以及惊悚地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慢慢走近,瞳孔剧烈震颤。
然而隔壁长椅上的松田还在骂:
“你给我个管理官还不如给我个实习生!起码能除了一天到晚勾心斗角之外再干点实事。上面那群家伙天天除了骂人和推卸责任以外还会干什么,真是”
——嗒。
皮鞋跟磕碰在地上的声音忽然停了。
而在那一刹那——
松田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气氛沉默得几乎像刀刀凌/迟
他猛地戛然而止。
脑子里的第一个想
法是:
完了。
这下真的要回家修车了。
松田阵平只能一点点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可映入眼帘的。
却是一个熟悉到可怕的身影。
只见机动队楼层大门边。
一名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管理官正背着手站着,一身剪裁精致的修身西装。
即使裤腿上还沾着不少粉笔灰,他整个人依然挺拔优雅,正微笑着望向他。
“哎呀,原来这么讨厌我的吗?”
他身后的雨宫薰笑着说:
“都怪我们真是太没用了,真对不起啊,松田队长。”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你你你”
他一时间颤抖着手“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简直仿佛活见了鬼。
“雨宫薰——?!”
松田的脑子里一时间像炸开了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搅和在了一起。
他根本没搞懂现在眼前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即不知道萩原为什么被救下来了,更没搞懂雨宫怎么会突然从大阪瞬移回来了?!
而还没等他把现状想清楚。
早已应激的脑子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自动转到了自己两年之前,对雨宫死缠烂打的那五十个电话上。
想起了自己只要一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就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狂跳的心想到自己那时甚至还傻不拉几地,被冷处理了还自己都嫌弃地拽着人家问案子。
他在那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雨宫的时候,经历了堪称这辈子最猛烈的狂风暴雨第一次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但是后来。
他发现自己“居然喜欢男的”已经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了。
他发现更严重的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在发现自己喜欢雨宫后,再坦然地去面对他。
到底要怎么去面对他
所以那个时候他跑了,逃避可耻但有用,他跟人打过架翻过墙当过精英也当过校霸,但就是没真正意义上地去喜欢过一个人。
初恋其实是有的,但那也只是少年一瞬的怦然心动,在之后的年岁里也很难再被想起来了。
但现在
现在自己已经马上25岁了!
难道还要说是青春期萌动吗??
松田那个时候其实还怀有那么一丝的想法。
想着自己可能还有什么迟来的青春期,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现在的时间是两年后。
在那个人再次站在他面前的一瞬间。
只需要那个人一个微笑,一个眼神。
他就仿佛又回到了刚毕业的年纪,褪去了所有作为“松田队长”的成熟和荣光,心砰砰直跳,像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一样浑身紧绷着,定定地望着对方那么好看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好笑。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啊。
成步堂薰双手背在西装后面,也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想着:
我只是去大阪了,我又不是死了?
至于这么惊讶吗?
旁边听着松田骂了半天的萩原研二倒是人都快笑岔气了:
“阿薰,你终于忙完了?”
“还没。”薰呼出一口气,“只是简单跟松本总管理官先沟通了一下,一会儿还要看你们警备部那边的说法。”
萩原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略微倾身:
“话说你怎么突然就升警视和管理官了?不愧是我们阿薰,这才两年多吧——”
“是之前在大阪那边升的职,服部警视监很喜欢我,托他的福了。”
成步堂薰垂了下眼睫,轻轻笑了笑: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真抱歉啊。”
“啊,这倒没有。”萩原笑着说,“其实,这也算是我们预想之中的事情了。”
那枚警章也很配你。
成步堂薰没应他这句话,只是弯了弯眉眼,随后慢慢地站直了。
“以防再出现任何情况,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面对着眼前走廊上所有的警员们,声音清晰而从容,微笑着:
“我是刚从大阪府调来警视厅的雨宫薰,目前在刑事部下属搜查一课担任管理官的职务,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啊!”
于是,这下又有人把他认出来了:
“你是雨宫是吧鬼冢班的那个雨宫!”
“我以前格斗考试跟你交过手!哎呀这居然就已经两年没见了”
“”
松田阵平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不知道怎么跟雨宫说话,但还是终于忍不住,戳了一下一直在边上当背景板的萩原的副手:
“喂——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您说雨宫警视?”
那个副队长真的很无语。
他其实是他们隔壁班的同期,只是能力比不上,所以升得慢一些,但因此也还是在当年听说了一些风风雨雨的谣言。
而他最大的感悟是:
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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