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扒拉开雪,桃夭戳着脑袋,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小木屋,仔细看,屋檐似乎在打颤,莫不是屋子在喘气?
这房子难道为了来见她,漂洋过海了?
胡思乱想中,门开了,一如初见时,向她发出邀约。
桃夭扑腾扑腾爬出积雪,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景醉,至于那本没用的破书,还是埋了吧。
等她进了房,门哐地一声关上,偌大的书楼,独一点星光在闪烁。
这一次,桃夭没有说暗,她只朝着灯火闪烁的方向走,拐过两个弯,她在廊道的最深处,看见一张方桌,桌上的桃花灯静默不言,一册摊开的话本,无声地等待着什么人去翻阅。
桃夭骤然顿足,因为有一滴泪,莫名从她眼角滑落。
这是一颗无关于演技的眼泪,也是一颗无关乎悲伤或者难过的眼泪,这颗眼泪不知从何而起,却乍然坠落。
她无端地开始回忆往昔。
曾几何时,有人问另一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人说,她是欢脱的,热闹的,犹如一个疯子般不可控的。
然,在她的自我认知里,事实并非如此。
纵观已经过去的半生,她大半的时光,都只有一盏孤灯为伴。
所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一个人的寂静背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清冷和沉郁。
想到这里,桃夭才又一次抬步,走到方桌边,坐了下来。她伸手,掌心轻轻抚过暗色的桌面,同样的位置上,上仙曾一个人,孤独地坐了近乎千年的时光。
他是不是也曾同她一般,被无尽的孤独淹没过?
一种莫名酸涩的情绪,悄无声息,不可阻挡地浮上她的心头。
“滚。”桃夭低喃。
她已经重生了,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沙雕,这一生,她只要追寻动物的本能,管什么人类的喜怒哀乐?!
“桃夭,你要学人自寻烦恼,不如赶紧拿块豆腐撞死。”她一边信誓旦旦地自我督促,一边将眼神落在书案上的话本。
勾搭上仙的新方案,近在眼前。她得努力学习,好好谋划。
话本名,无题。
书名的字写得寻常,但一旁的注解小字却写得极好。
小字言:怎么又是无题?北冥君,你都写了多少本名《无题》的话本了?
北冥君回:自我认识你算起,不多不少,刚刚好,一百本。兮辰君,你是不是该设宴,为此庆祝一番?
既要开宴,你可莫要小气,我要喝你亲酿的桃花酒,还要吃岑夫子自钓的鱼,最最重要的是,你记得穿白衣。
摸进景醉果真是个好主意,上仙的旧情,一目了然。
不过,上仙难道曾经不爱穿白衣?
可自她认得上仙以来,上仙多是穿白衣,便不是白衣,色泽也极浅。
所以全是为了北冥君?
啧啧,她家上仙,当真是情深到异乎寻常啊。
话本第一页,是引子,统共一句话:兮辰君,观话本不语真君子,你若再叽叽歪歪,你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写本子了?
小字答:好。
一个字,几乎写尽了他家上仙全部的缱绻。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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