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小小的书信似有千斤重,罗临逸的目光凝在信纸上,红了眼眶,他似乎是突然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掩面蹲在了地上,有绝望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
士兵将信递到罗临逸手里,并没有立马离开,嘴唇翕动了许多次,才艰难道:“此信刚到,几乎同时我们便收到了另一份信,上面说罗大人从皇室祭天的祭台上失足跌落,逝世了。”士兵的眼里也蓄了泪,“将军,节哀。”
说罢,他拱手退下。
帘子掀起又落下,有一阵穿堂风掠过,卷动了书案上墨汁未干的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还熟悉,如今却忽然换了一副样貌,张牙舞爪的无情嘲笑着谢诘的天真。
谢诘步子踉跄,他不知道自己怎样起身,怎样走到了罗临逸面前,伸手将罗临逸颤抖的身体拥进怀里,低头看见他紧紧捏在手里,已经被泪水濡湿褶皱的信纸。
“为父一身庸懦无用,不配为子为夫为父,阻了父亲,阻了妻子,但吾儿武烈骁勇,是罗氏之幸,亦是为父之傲,如今横阳军已至西漠,为父垂垂老体,不得尽力。只求一事,不会是你的拖累与牵念,生死无憾,莫哀”
书案上的信纸被风卷落散了满地,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谢诘无法安慰劝解,但却在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罗临逸身上的某些东西轰然改变。
套在他脖子上无形的锁链断了,世上再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他。
这日之后,谢诘即使住在军营,也很难再看见罗临逸,他计划着什么,不计生死义无反顾。
谢诘写好的求粮之信,终究是再也没有了寄出去的可能,他用铜钱翻来覆去推算了无数次,想寻求解局之法,可次次都是无解,师父从未教给他卜卦算命之法,他所知道的一点皮毛,也是耳濡目染所得。以前,他坚定的认为这个东西,与人生没有任何裨益,所知越多,不过是徒增烦恼,可如今,他却祈望能探知到一点前路,能改变些什么。
铜钱落下,又一次指向了死门,谢诘欲捡起重新算,手指还没有触到铜钱,却听到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视野陷入浓重的漆黑,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中间清醒过一两次,是在摇晃疾行的马车上,但还没有来得及辨认身处哪里,就又昏迷了。
雍都的天气已经转暖,窗外有清悦空灵的鸟啼声。谢诘睁眼便是和煦的日光,他微微眯了眯眼,熟悉眼前的光亮。
听到床上的动静,有青色的身影走到了床边,阮青河伸手似乎是想扶谢诘坐起来。
谢诘微微侧头避开了阮青河的手指,他脑中一片混乱,若是以前,不论何时何种境地看见师兄,他都会欣喜,但此时,心境早已不同。他慢慢坐起来,靠着墙壁问:“这是哪里?”
谢诘的冷淡,阮青河并未在意,他顺势帮谢诘掖了掖被角,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师弟连自己的府邸都不认识了?”
谢诘转头,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这是谢府,他的寝室,他离开一年,这里没有丝毫变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门轻轻推开,容邪端了一碗肉粥进来,递到阮青河手里,与谢诘连视线都没有敢相触,很快就退步离开了房间。
阮青河用白瓷勺舀着软糯馨香的肉粥喂到谢诘唇边,轻声哄道:“你刚醒,先吃些东西,我慢慢给你说。”
谢诘挡开了阮青河的胳膊,固执道:“你先告诉我。”
瓷勺碰到碗沿叮当一声,阮青河的眸中闪过一瞬即逝的暗光,但唇角仍是勾着笑意,语气平稳道:“罗临逸在翡城拥兵欲反,我担心你的安危,特意遣人接你回都。”
从翡城到雍都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十来天,谢诘无法猜测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可罗临逸为何会反,却无比清晰,他几乎是怒声质问:“粮草被烧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沁阳已灭,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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