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诘与常远泽四目相对,试图瞧出一点动摇来,但他坚定认真,竟毫无转圜余地。
谢诘收回视线,转移话题道:“这几日你为粮草的事情奔忙,便没有敢拿其他事情扰烦。前几日你去搜查火云骑时,大将军的二公子左行玉前来报案,说有一家糕点铺子里的糕点用了西漠沁阳的一种花,我让允息查封了那家铺子,经过审问并未发现疑点,花是老板在一个行脚商人手里买的干花,目前已经派了人去追捕寻查这位行脚商人。另外左行玉的茶楼与糕点铺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但除了供商关系外,私下并无其他联系,因之前平戎将军与沁阳勾结的疑点没有解除,我便下令将左行玉扣押在了监狱,如今已知平戎军战败是因为粮草,与勾结叛变并无关系,是否可以将左行玉释放了”
常远泽道:“你既已经处理了我放心,这便下令将人放了。”刚才剑弩拔张般的不虞瞬间揭过,他重新拿过纱布给谢诘包扎,“犬子顽劣,这几日定多让谢大人见笑了。”
谢诘摇头,道:“常大人过谦了,令郎良善率真,世间难得。”
少年从监狱出来,向外面蔚蓝的天空敞开手臂做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姿势,然后快步跳下台阶,奔到了谢诘面前,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大礼,“学生左行玉,谢谢先生。”
谢诘连忙伸手制止,“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少年抬头笑容开朗热烈,“自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也感谢先生为家父还有长兄平案,左府此次大劫能顺利度过,先生之恩学生永远铭记。”左行玉起身看见一旁的常远泽,也是同样极深的一礼,“行玉亦谢谢常大人,为此事竭虑费心。”
常远泽扶住了左行玉的手,温和道:“左氏忠胆,若因此事蒙冤,是大雍之憾。”
谢诘道:“快些回去吧,你父亲在府中恐日夜在为你忧心。”他反应了一下,皱眉问:“你说左大人将你逐出了家门这是怎么回事”
左行玉搓了搓手指,有些难为情,“是学生说的严重了,其实不是我爹将我逐出了家门,是他逼我进军营习武,我不愿意,便逃出了家。”他说着竟有些凄凄,“原本我以为不管我习不习武,进不进军营,总有我哥顶在前面,左氏百年的家风与荣光有我兄长与父亲便足够了,我可以躲在后面,受他们庇佑,只做我想做的事。”
谢诘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大将军与平戎将军存在的本身便已是左氏的荣光,你不必因此而给自己太大压力。”
左行玉再次抬头,笑容已经回到了脸上,“学生谨记先生教诲,等临逸从西漠回来后我和他一起去看望先生。”
谢诘柔声道:“好。”
桐荫大街两边植了几棵松柏,白雪覆在苍翠的枝叶间,少年的绿袍衣摆拂过地面融雪,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宽阔笔直的大街上。
谢诘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子,一个狱卒跑到常远泽近前低语了几句,谢诘就被常远泽出声唤住了,“谢大人稍慢一步,刚狱卒传报太仓令畏罪自杀,一头撞死在了监狱里。”
“什么!”谢诘完全不可置信。
常远泽却神色如常道:“谢大人想继续调查此案,不也是为了救刘大人,如今他已自|杀,不论有冤无冤,人已经没了,就算继续查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谢诘手脚冰凉,下意识篡紧了袖中手指,明知故问道:“谢诘不明白,常大人这是何意?”
“常某言尽于此。”常远泽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给谢诘作了一揖,转身跨步迈进了廷尉府大门。
太仓令刘府抄家那日,从府中找出好几大箱金银财物,刘大人为官多年,中饱私囊,贪污受贿是事实,毫无异议,如今不管是畏罪自杀,还是斩首都是咎由自取。但粮草替换,平戎兵败一事明显有人在刘大人背后操纵,他也不过是个替罪羊。结案迅速,许多证据都像是有人深怕廷尉府查不出来,拖延太久,递到他们手里的,常远泽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深究。如今小鬼已抓,大鬼仍是逍遥法外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总归不会让人痛快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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