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雨一直没停, 还越下越大。
整座青城都被乌云压顶,闪电不时撕裂云层,远远从天际劈下。
外面雨声噼里啪啦像在下冰雹, 陈赐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一道一道的水痕, 紧锁着眉头。
雨真的太大了, 玻璃已经花得完全看不清。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后,陈赐转身下楼, 打开门。
他才刚拧了下门把手,还没往里拉, 门直接被风给吹开了,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砸进来, 瞬间湿了他满身。
陈赐拿手遮在眼睛上面, 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地上已经积了起码十厘米高的水。
这场雨比两年前那场大暴雨来得还要猛烈,当时那场雨下了一晚上后, 好几座山都发生了山体滑坡, 其中包括放着她妈妈骨灰的龙鸪山。
幸好那场山体滑坡没有发生在他妈妈坟地那一片,他妈妈在留下的遗书里说了, 她不想埋在土里,所以她的墓是塔式中空的, 里头放着她的骨灰。
陈赐看着这场暴雨,心头止不住的发慌。
他妈妈坟后有个很陡的山峰, 当时选那块儿地的时候说那里是“一面靠山三面环水”的风水宝地, 可一旦发生特大的暴雨,那就既容易被水淹, 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他实在是不放心。
这雨要是继续下一晚上, 他妈妈的墓就算不被埋也要被淹。
两年前那场大暴雨之后, 他本来就想换个地方的,但其他人非说什么他妈妈刚刚下葬不宜迁动,又说这种暴雨青城十年都没一次,他才作罢。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把他妈妈的骨灰带回来,择日再葬到别的地方。
陈赐把门关上,转身上楼拿手机给陈津言打电话。
“喂,哥,借我艘机船。”
陈津言猜到了他的意图,直接厉声训他,“这么大雨你想干嘛?别告诉我你想去龙鸪山看小姨!不要命了!”
龙鸪山在一个水库中间,要过去必须开船。
“雨才下三个多小时,趁现在还没涨水你赶紧借艘船给我,我早去早回。”
“现在是还没涨水,但你知道下这么大雨上山多危险吗!”
电话里陈津言的声音已经完全是吼了。
“你要是不借我,我找别人也一样借,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去把我妈骨灰带回来。”
陈赐还是执意要去,语气激动,“你要真不想我死就别耽误时间!”
“操!你他妈!”
陈津言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借还是不借,给我个痛快话。”
陈津言外电话那边似乎深吸了好几口气,过了会儿才咬牙说,“来我家拿钥匙。”
陈赐立马挂断电话开车出去。
外面雨真的下得太大了,玻璃前的雨刷都快没了用处,前面根本看不清。
好在路上车不多,他也没有开很快。
如果到时候发现山上路已经没法走了,他也不会上山的,他不会成心找死,他还有许栀。
十多分钟后,他开到了陈津言家。
陈津言家距离他这儿本来就一千多米,平时几分钟就能到,他确实已经很小心了。
他在车里给沉浸在打了电话,然后把手机丢车里去他门口守着。
过了会儿,陈津言打着伞来开门。
“我就不进去了,你把钥匙给我。”
陈赐以防他耍诈。
陈津言眉眼敛下,“我没带钥匙。”
陈赐先是一愣,接着一把抓起他的领子,“陈津言你他妈耍我?!”
“阿赐。”
陈津言沉沉喊了他一声,“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有屁你就快放,我赶时间。”
陈赐用力松开他。
陈津言往后退了两步,“但你先答应我,别冲动。”
陈赐听他这语气,眉眼一沉,有种不详的预感,“关于我妈的?”
陈津言点头。
陈赐表情微怔,下一秒眼底就燃起暴涨的怒火,“你们他妈还瞒着我什么?!”
他又冲过去拽住陈津言的领子。
陈津言闭了闭眼才开口,“龙鸪山里放着的,不是小姨的骨灰。”
陈赐一瞬间瞪大双眼,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连雨滴砸进去他也没眨一下眼睛。
他只觉耳边传来了阵阵尖锐的耳鸣声,如同警报器一般,让大脑完全陷入了慌乱,全身开始难以自控地发抖。
“那……我妈骨灰在哪儿?”
他声音也在发抖。
就在陈津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一定是徐肆那个混蛋又做了什么,而且做的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
不然陈津言不会瞒着他。
“在徐肆那儿。”
果然……
徐肆连他妈妈死了都不放过!
“徐肆拿着我妈骨灰干嘛?”
他情绪开始失控,狠狠拽着陈津言的领子嘶声大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不可能激动!”
陈赐表情已经完全扭曲,双目迅速充血,他抓着陈津言的领子把他重重甩到墙上,死咬着牙问他,“你他妈告诉我!为什么我妈死了他都不放过她!为什么!”
陈津言知道他情绪已经不可能平复,索性全告诉了他,“有大师说小姨旺他,死了也旺他,只要把小姨的鬼魂困住,他在他工作室旁边盖了栋棺材楼,把小姨的骨灰压在了下面。”
陈赐张着嘴,嘴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双唇抖得像筛糠。
过了好久,他喉咙里才发出嘶哑到仿佛声带被割破了的声音,“我要去杀了他!”
“我他妈一定杀了他!”
他嘴里喊着这句转身就朝外面走,这一次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疯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杀了徐肆那个混蛋。
雨势依旧倾盆而下,浑身被淋得湿透的他双目血红,脸上、脖子上跟手臂上爬满了狰狞扭曲的青筋,看起来就像一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模样极其骇人。
他四肢都仿佛变得僵硬,姿势极其怪异地朝停在外面的轿跑走去。
然而就在他距离车子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跑出四五个男人,把他给拦住。
“你们放开我!”
陈赐发疯地大吼着,不停拼命挣扎,但他力气再大也抵不过四个肌肉比他还发达的男人。
陈津言淋着雨从门后走出来,“把他带进去。”
四个男人直接把陈赐扛了起来,抬进陈津言家里。
陈津言早就准备好了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也知道他会失控,所以在家里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尖锐坚硬的东西,连墙面都用软垫裹着,就怕他失控撞墙。
陈津言跟着在后面走进那间房间,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陈赐嘶哑的大喊。
“去把医生叫来给他打镇定剂。”
陈津言微敛神色朝向他走过来的男人说。
一会儿后,医生就过来给陈赐打了镇定剂。
房间里的叫喊渐渐弱了下去。
除了陈津言,其他人都从退出了房间。
陈津言就站在门口,看着陈赐像失了魂一样瘫在地上。
绝大多数人在注射了镇定剂十分钟后会完全平静下来,或者进入睡眠,但陈赐没有,他还是大睁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眨眼,有眼泪不停从他眼角滑落,嘴里始终喃喃着什么。
陈津言有些不忍看这一幕,将双眼闭了片刻,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关上门,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许栀同学吗,阿赐出了点事……”
二十分多后,许栀出现在了陈津言的车上。
陈津言一边开车一边把所有事告诉了她。
“阿赐现在虽然打了镇定剂,但我不可能给他打一辈子镇定剂,所以需要你来劝一劝他。”
许栀强行喉咙里忍住不断上涌的堵塞让声音保持镇定,“你想我怎么劝他?”
陈津言沉声说,“劝他别冲动,他要真的跑去杀了徐肆,你怎么办?”
“我……”
许栀脖子上的两根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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