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带着侍书、怡墨回到徐府正房。
进门前,听到父亲与孟观潮的谈笑声。进到门里,翁婿两个和徐夫人同时望过来,她笑一笑,问父亲:“在说什么?在院中就听到您在笑。”
徐如山见女儿神色与面色如常,放下心来,笑答:“和观潮说原五、苗尚书的趣事。”
“怪不得。”她平时与婆婆、孟观潮闲谈,也没少听到那两个人的事,人就很有趣,自是颇多为人津津乐道的轶事。
“观潮,”徐夫人道,“午间留下来用饭吧?”
孟观潮笑眉笑眼的,“本就是回来蹭饭吃。”
“那就好,我去给你们做饭。”
“别了,怪累的。”孟观潮说,“再说了,您应付得了小五那个挑剔劲儿?”
徐幼微睇着他。
孟观潮笑,“又没冤枉你。”
徐夫人则由衷地笑道:“不瞒你说,小五那挑剔劲儿,就是我惯出来的。今儿又高兴,给你做佛跳墙也不在话下。”
孟观潮哈哈一乐,“那成,午间陪岳父喝几杯。有几道菜就行,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来了。”
徐夫人笑着说好,又问女儿:“小五,累了没?要不要去歇息一阵?”
“不累。”徐幼微噙着笑,陪母亲去往厨房,“我给您打下手。”
“敢。坐一边儿瞧着就成。”
“行啊。”徐幼微揽住母亲的手臂,“刚刚您说什么来着?给他做饭?没我的份儿啊?”
徐夫人笑出声来,点一点女儿的额头,心里却是特别舒坦。
这一次,侍书、怡墨自动留在了厨房门外。
进到厨房,徐夫人想和女儿说说体己话,便遣了下人,亲手将门口的一把椅子挪到砧板附近,问,“你祖母跟你说什么了?”
徐幼微照实说了。
徐夫人蹙眉,“真亏她想得出。没答应吧?”
“当然没。”徐幼微站到母亲身侧,要帮忙择菜。
徐夫人却推她,“去坐着。别给我添乱。”
徐幼微无法,只好转去坐下。
“日后她要再这样,你只管往我这儿推。”徐夫人轻声道,“素来偏疼的次子、长孙出了事,急了。可凡事得正反两面想吧?观潮惯了他们两年,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大哥办的那叫什么事儿?”
徐幼微问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徐夫人这才意识到,女儿根本不知情,“观潮没跟你说?那他处置你大哥,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他只说我大哥忒不是东西,往死里埋汰他。”
徐夫人没撑住,笑了,“那孩子……倒也真是那么回事。”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徐夫人道,“你别好奇那些,好生调养才是正经。”
徐幼微无奈,“可真是的。”转念想了想,又说,“好吧。”
午间,徐氏夫妇与女儿女婿围坐在桌前,欢欢喜喜地用饭。
孟观潮尝过饭菜之后,看着岳母,由衷赞道:“您这厨艺,太好了些。”
“那就多吃些。”徐夫人绽出慈爱的笑容,拿过布菜的筷子给他夹菜,“这是最拿手的,尝尝。”
“好。”
徐如山和徐幼微瞧着这一幕,俱是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徐夫人落座之后,道:“说起来,观潮对衣食住行倒是不大计较。”
孟观潮笑说:“干净就行。”
徐如山接话道:“在外征战期间,不乏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粮草供给不及时,吃草根树叶的情形都有过,可不就不计较这些了。”他与观潮投缘,连带的开始与一些武官来往,便知晓了行军征战之苦。
“说那些做什么?”孟观潮笑着对岳父端杯。
徐如山喝尽杯中酒,道:“本来就是。原五可跟我说过,你刚到军中的时候,嫌这嫌那的,尤其忍不了饭菜不合口。先帝心疼你,只要情形允许,就唤你一起用饭。”
孟观潮就笑,“原老五也没比我好哪儿去。起初我们在军中,都是芝麻官,要跟袍泽挤一个帐篷睡,他不肯,先帝纵着他,让他自个儿睡一个帐篷,被褥都是先帝赏的。我说什么了?他还好意思说我?”
余下三人齐声笑出来,笑过之后,便是不落忍。昔年那么纵着自己的两个少年郎,在如今,都是不拘小节的做派,如他所言,衣食住行干净就行,旁的都不计较,甚而衣服破了都不以为意。
这一点,徐幼微的体会最深,感触也就最多,不自觉地握着筷子盯着白饭出了神。
孟观潮从身侧的丫鬟手里取过布菜的筷子,给她夹了两块红烧肉到碗中,“这可是岳母亲手做的,特别好吃。吃完啊,不然跟你没完,殃及着岳母教训你。”
她那口味,可难伺候了,不喜吃肉,吃的时候,肥了不行,瘦了不行,腻了更不行。这就一度让她用饭时不能荤素搭配着来。
徐幼微慢悠悠地说:“我才不让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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