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回得早,到家属院的时候,禾儿已经带着妹妹在空地玩。
育红班也有全托,有上课时间,没有下课时间,几点去接都可以,随性得很,有的人家也会让孩子一直住着,放假再接,算是方便家里没有人照顾孩子的家属,当然收费就不一样了。
禾儿老远看见爸爸妈妈就跑过来,后面跟着短腿的妹妹扑棱扑棱地。小孩子也不单是为看到家长高兴,更多是心知肚明有好吃好玩的,黏人得要紧。
方海捂住胸口:“猜猜爸爸给你们买什么了?”
一路猜到家门口,还没猜出什么来,姐妹俩自己伸手要去掏。
赵秀云是不管的,归置买回来的东西,零食饼干放进五斗柜、罐头副食品放进橱柜,布料先放床头,过两天再做。
拿到最底下,两套新衣服,一件浅蓝、一件浅绿的雪花布衬衫,两件棉布五分裤,侧边斜扣。
棉布裤倒是普通,贵就贵在雪花布,其实是这两年的新叫法,原来大家都叫绸子布,换解放前是大户人家才穿的,金贵、又薄又软,穿上去舒服是舒服。
可惜还是那句话,太金贵,不是什么有钱不做事的人家根本穿不了,卖得还贵,一件就得四五十。
赵秀云平白叹口气,一抬头,方海半靠在门边,笑得讨好,跟禾儿偷吃糖的时候一样。三十出头的人而已,岁月好像待他格外刻薄,看着像四十。
其实他结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还算白净,尤其笑起来那口牙,白到晃人眼。
队里人多半不刷牙,能漱口就算讲究人。
赵秀云当时肯点头,一半是家里逼得紧,一半是方海本人的条件也是没得挑。
方海两只手在裤腿摩挲,紧张得不像样,讪讪笑,眼睛半垂着看地板,不知道的以为是等发考卷呢。
赵秀云有气也发不出来,又觉得无奈,这男人,你说他好,有时候做的事叫人一肚子火,你说他不好,人家又是实实在在地在做事。
她看着都不好意思说难听话,衣服在身上比划一下:“好看吗?”
方海神情放松:“好看。”
那么好的衣料子,剪裁大方合体,她又是难得的美人,衣服衬人、人衬衣服,明珠蒙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大队这朵娇花,在他手上终究是耽搁了。
方海又夸一句:“特别好看,下次再给你买别的。”
可快别说买了,赵秀云心都在滴血,转念一想:“你可真是没少攒钱啊。”
提起这个,方海是待不住,左顾右盼:“禾儿好像喊我了,我出去看看。”
想得怪美的,还喊他呢,赵秀云也不追究,她没随军之前是不管这些的,随军之后也不能攥得太紧,每个月一百块已经很多,男人手里没钱也不行,更何况大半也花在她和孩子身上。
方海出了房间,他随口编的当然是借口,孩子得了新东西已经出去炫耀了。他好容易放假,得把家里需要干的活都拾掇起来。
修椅子、修桌子,墙面泡水后的坑坑洼洼也要补。
赵秀云听见叮叮咣咣的声音,搬了凳子也坐在他身边,自顾自干活。
方海吃惊:“你还会木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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